沈靖州站起身来,刚卸下的镣铐丢在稻草席上,还滴着寒气凝成的水珠。
他面对女帝,身形笔直,目光郑重,肃然叩首。
“臣沈靖州,谢陛下再赐性命。此生此世,唯愿以命护国,以身为刃,不负大宣。”
叶昭杨凝视他良久。
那一瞬,她仿佛看到了他曾一骑横戈、纵马北关的背影,也看到了漫山白雪下,那群将士曾高唱“纵死尤守,马革裹尸”,走在寒岭之上。
先帝曾说,只要定远大将军在,北疆便不会破。
哪怕自己如此负他,他还是他。
次日一早,金銮殿上。
自南羌北罗连番犯境以来,大宣朝堂已许久未见这般肃然威仪。
寒风未歇,群臣列位,皆衣冠整肃,未语先凝气,不像前几日一般争吵不断。
御阶高处,玉座之上,叶昭杨缓缓起身,眼神自文武之间扫过,未有片刻停顿。
她今日未着凤袍,披的是一袭素金朝服,发鬓高挽,未插珠钗,眉目之中一无女儿温婉,唯有冷肃,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。
“定远大将军,入朝。”
殿门哐然而开,一道久违的身影踏入殿中。
来人步履稳沉,面容熟悉又陌生。
那身正装玄甲已非将军常服,而是朝服之制,胸前绣虎,身披玄纹红氅,不饰一寸金,唯有兵者之气透骨而出。
这一刻,群臣都屏住了呼吸。
不必扭头去看,朝臣便已知来人。
沈靖州,自入天牢,坊间传言甚嚣尘上,有说他受刑而死,有说他罪责坐实,亦有说女帝欲借刀除之,只待时机。如今,却竟堂而皇之出现在朝堂之上。
而更让人震惊的,还在后头。
叶昭杨落字千钧:“沈靖州,兵符归尔,六军统调,北罗南羌之祸,由你主领征讨!”
众臣哗然,霎时,朝堂上声浪四起。
“陛下!万万不可!”
“不可轻授兵权于罪臣!”
“微臣还请陛下三思!”
“沈将军案尚未明清,便赋兵符,恐令天下人寒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