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俟善低下了头,再抬头时眼中一片空茫死气,一言不发。
老鬼头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,仰天大笑出门而去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,仿佛着了一件血衣。
最后,十四岁的万俟小少爷,没有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郎。
他被自己的亲爹按着头,爷爷拿着一把削骨长刀,一点一点地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。
自喉骨开始切断,脖子掉了半根,只剩一点筋脉连着血肉。
鲜血狂飙,全部流进身下的血池中,积蓄起来,冒着白嘶嘶的热气。
“不痛,不痛,小妄儿不痛。”
“爷爷替万俟家谢谢你,爷爷会给你配个好阴婚,叫你在底下也不孤单。”
“爷爷会把你的书和你的剑烧给你,叫你在地底下做个阴状元。”
万俟善枯瘦的手指轻轻地摸着孙儿的额头,翡翠扳指冰凉,反射着血色的寒芒。
“月儿弯弯呀月儿亮,”
“月牙尖尖呐月儿明。”
“我的小娃儿呀看着窗棂……”
儿时爷爷唱的童谣响在耳边,他却渐渐地听不清了。
万俟妄只觉得爷爷手中那雪亮的刀锋,正似一弯高悬的月牙。
那月牙狠狠地劈砍在他身上,将他的一切都斩得零碎,骨肉纷飞,混着血泪。
为什么?爷爷不是最疼爱他了吗?
他曾经在花窗下读的书,在竹林里练的剑,那些对未来的期许和盼望随着意识一同消散。
尊贵体面了一生的万俟小少爷,死在一个冰冷的山洞里。
身着红衣,七窍流血,死相凄惨。
壁画的结尾,血红的朱砂笔写下了几句谶语:
万俟妄,莫期望。
莫说天妒英才,只是报应刚到。
说什么神武状元郎,还是一梦黄粱。
学富五车,艳冠八方,原来大梦一场。
笔法狂乱飞扬,宛如风中劲草,喧嚣着发泄着,舞尽一个少年一生的哀凉。
怪不得,怪不得他身上没有一滴血,原来他的血液在万俟府上各处,唯独不在他自己身体中。
万俟妄身死,但是这壁画却并没有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