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他没幻想过纸包里装的点心、烧鸡之类的,实在是他鼻子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草药的刺鼻味,登时眉头就皱的老高。
少年见他醒了,索性放下提高的脚,重重落在地上说:“醒了正好!我买了肉夹馍!你趁热吃,我去煎药!”把一个纸包放进云遥子怀里,朝灶房走去,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一句:“你不喝我就强灌!”
云遥子闻言,眼睛一闭,再不想睁开了!
自古病去铷抽丝,无论云彦如何悉心照顾,云遥子还是病魔缠身越来越消瘦,每天昏睡的时间仍在与日俱增。好消息就是,他总算撑到了过年,也许是为了陪这孩子再包一次饺子吧,还是他们自己养大的猪肉馅的。
除夕后晌,余子清拎着酒壶来和他饮了最后一回酒,他们都知道这一回就是生离死别了,没提什么不开心的,说的全是过往红尘逍遥事。余子清给他八卦了下十里八乡的趣事和国家大事,他建议余子清给自己找个伴,别把自己活成和尚。不知是不是他错觉,余子清对这话的反应有点异样,他点到为止没多絮叨。二人在日暮时分,笑着挥手。
年夜饭全是猪肉,大大小小摆了六盘,但颜色、味道基本相同,不同的只是云彦给美味佳肴取的名字,什么长命百岁汤、万寿无疆肚、铜墙铁壁骨、飞檐走壁脚,云遥子没有扫兴,忍着恶心每样都吃了一口。最后完完整整吞下一个饺子,才发现里面还有铜钱,一时笑的呛出眼泪。
云彦看他忍得辛苦,就把盘子都划拉到自己跟前说:“行了!这些都是我的了!你有菜吃就够了!”
“你的,都是你的,”云遥子斜斜往后倚着椅背说,他看了眼角柜上的酒坛问:“那里边还有酒吧?你要不要喝点?”
云彦瞟了眼酒坛,想起云遥子喝醉后的痛苦样子,摇头拒绝道:“听说人喝醉容易酒后乱性,你不怕我乱来?”
云遥子登时修起了闭口禅,对于豹崽子近日时不时冒出来的模棱两可的话,他一概不理会,权当是孩子大了,到了特殊时期了。可今夜冷场不好,他便转移话题,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白玉观音,递向少年:“今年就用这个给你压岁吧,也不知你到底多大了,我还等着你弱冠时,给你束发取表字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