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真的不怕。
哪怕身前没有盾队,没有这群士兵,王富贵也敢站在最前头,把这段话大声的喊出来给对面听。
“吾辈皆唐土生民,骨血同源,何故戈矛相向?”
唐土。
好陌生,但又好熟悉的词汇。
尤其是方才,进帐禀报的校尉王元,他在这一刻有一种猛地被醍醐灌顶的感觉。
他十三岁便从戎,入的是大唐边军,不是什么大周。
他们王家,从太祖父开始,守卫的是大唐疆土啊!
十年来,他听从大唐皇帝的指令,跟着军中兄弟、跟着程将军开疆扩土、讨伐蛮夷、戍守边疆、证我大唐天朝国威……
他怎么……都忘了?
程大将军走了八年,可他也忘了将军八年,甚至连寒食节都不记得给将军烧些纸钱、冲着他陵墓的方向与他镇守的北方跪拜……
想着想着,王元只觉得眼前花了,脸颊落着大滴滚烫的泪水。
他甚至不敢继续听那名叫做王赋贵的内侍天使喊话。
“皆因武氏伪帝倒行逆施,纵容酷吏戕害亲嗣。”
他现在不就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吗。
皇子李唯殿下。
是皇子,是李唐皇子!
是将军一生都在守护的大唐的正统皇子!
他带着长枪,满心抱负,跟着酷吏,来到了阴山,还准备对不知道好歹违背女帝旨意的皇子亲军兵戎相见,还要帮酷吏对皇子申斥、行刑,要欲除之而后快。
他在想什么?他在干什么?
他背叛了大唐,背叛了将军,背叛了祖宗。
他死后无颜说自己是跟了将军十年的兵,更是堕了他王家列祖列宗世代忠良的名。
他该死,千刀万剐,死不足惜。
想到这些,王元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,颤抖的手提不住长枪,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。
他这一跪,甚至丢了支撑脊梁的力量,掩面把自己埋在泥土里抬不起头来。
爹啊……
将军……
他还记得断了条胳膊的爹让他代替自己报效国家的期望。
他还记得第一次从先锋营中回来的时候,将军拍了拍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