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琮深深点头,林如海看得长远。他沉吟片刻,看向毕自严。
“毕老大人,吏治整饬初见成效,朝堂表面趋稳。然,暗处……可有不平之声?”
毕自严花白的眉毛一拧,浑浊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嘲。
“王爷明察秋毫。表面风平浪静,不过是慑于王命旗牌之威,惧老臣这把‘铡刀’!暗地里,怨气、恐惧、不甘,如同地火,焉能平息?”
他声音压低,带着洞悉世情的冰冷:
“那些被拔除的蠹虫,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,岂能甘心?那些暂时未被波及、但屁股底下也不干净的,更是惶惶不可终日,如同惊弓之鸟!更有甚者……”
毕自严顿了顿,眼中寒光更甚。
“老臣收到密报,有那心怀怨望、自诩清流的酸腐文人,暗中串联,或写些指桑骂槐的歪诗,或在茶楼酒肆散布流言,说什么‘新贵跋扈’、‘清洗过甚’、‘有伤天和’,甚至影射王爷……得位不正!”
最后四个字,他说得极轻,却重若千钧!
林如海脸色微变,担忧地看向贾琮。
贾琮的神色却依旧平静,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冰寒之意更浓了几分,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。
“哦?得位不正?”
他缓缓重复了一遍,指尖无意识地在紫檀木光滑的案面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笃笃的轻响,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。
“本王之‘位’,乃太上皇亲口认定之血脉,乃当今陛下病榻托付之江山!何来不正?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威压,
“至于清洗过甚?哼!”
贾琮的目光扫过毕自严呈上的那份厚厚的罪证卷宗,又扫过林如海簿册上那触目惊心的赤字。
“若非毕老大人持铡刀犁庭扫穴,揪出这些蛀空国本的硕鼠,大乾的根基早已被他们啃噬殆尽!若非岳父大人殚精竭虑,开源节流,九边将士就要饿着肚子守国门!水师战船就要在港口腐朽!这江山,还能姓赵吗?!”
他的声音陡然转厉,带着雷霆之怒,却又在瞬间归于冰封般的沉静。
“怨望?不平?让他们怨去!让他们不平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