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郎,”她忽然转过头,在朦胧的光影下望我,笑意也是朦胧难辨的,“我有点走不动了。”
我与她同时站定,手里提着的灯笼微晃了两下,将我们的影子投映在了废城垣的石壁上。
雍羽冲我伸出了手,耍无赖一样,神色倨傲中透着俏皮。
“牵着我,”她似憋着狡黠的坏笑,“这样我便能走得动了。”
未及我做出什么反应,她先换了副面孔,赌气一样补充:“不许像上次那样和我牵着灯杆的两端!那样才不算牵!”
我沉默,不知如何以对。
她却倏然哧哧地笑出了声,指着墙上影,愉悦地说:“看,影子都比你大胆。”
我不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唯见我们两人之影交叠,边沿模糊,乍一看,竟像是我正揽着她的肩、紧紧揽她入怀一样。
如果影子能替我挨近她,放肆地、毫无顾忌地挨近她……
我倒十分艳羡。
……
【三】
北宫门政变后,第五年。
我不见她的第五年。
关于她的一切,从未褪去颜色或温度,因为那是夜夜闯入我梦境的身影。
昨夜我又梦到她了。
那应该是黎明即起的时刻。我前半宿跪坐案前批阅公文,四更天,头开始发疼,才去卧榻浅寐片刻。
意识堕入混沌后,我依稀望见她奔向我,笑意灿烂。
我欣喜若狂,接住了扑到我怀里的她。
窈窈,你终于回来了,我好想你。
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,喉间哽咽不止,心底却似盛开了万顷的花海,无以言表的绚丽烂漫。
她不说话,就是抱紧了我,不时仰起头来轻吻我双唇。
“昨天还梦到你了呢,梦醒时,心都快随着一起碎了,”我激动地加深了与她的纠缠,庆幸着喟叹:“哪想现在,你就真的回来了……还好你回来了……”
可是,渐渐地,我在冰冷的晨光里睁开双眼。
她不在。
原来这也是一场梦。
从低谷到云霄,再重新坠落回深谷。
我的心好像再也经不起更多的折磨了。
从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