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着三日的大雪,簌簌的雪花落满了整个平城。
雪色混沌,白茫茫一片望去,唯有抹樱红色的身影踏着那铺陈一地的浮雪而行。深深浅浅,宛如白纸朱砂。
稀稀疏疏的鸟影从头顶掠过,苏卿冒着那鹅毛雪,穿过一扇漆黑小门,才绕进了间老檐断瓦的屋子里。
‘嘎吱’一声,推开有些摇晃的木门,露出屋子里昏暗暗的景致来。
屋内未生碳火炉,朔风顺着屋檐子直灌入屋内。稍稍一呵气,便吹出一片雾霭霭的氤氲寒气。放下手中提溜的草药和碳包,苏卿将已经冻得发红的手用力搓了搓,覆在被寒风刮得生疼的脸上,好使苍白的脸色有几分好颜色。
卧在榻上的人胸腔发闷,一开口仿若拉起了破风箱,“可是阿卿回来了?”
苏卿听着床上之人说话,赶紧用手掸开头顶落下的雪花,奔向床头开口问询,“娘,你醒了。”
窗棂糊着半层竹篾纸,落进几束斑驳光线,露出那墨色破棉被底之人的模样。
鸡皮鹤发,目光浑浊,掩不住眉目之间的依稀风华。
白姨娘气息沉沉,朝着苏卿看了眼道:“都三九大寒的天儿了,你怎地又跑出去了。”
似责备,却是满含心疼。
对于她娘的话,苏卿心下苦涩一笑。
三千世界,大梦浮生。梦寐初醒,她已然变为了苏卿。
明里是国公府的庶出四小姐,暗里实则她娘重病,母女二人福祸相依,只能守在国公府的后院。
都说物极必反,否极泰来。苏卿没觉得,反倒觉得自己太过乐观,尤至于乐极生悲。
因为白姨娘的病,怕是更不容轻视。
说话间,苏卿起身帮着垫了个枕头,一边拿手蹭了蹭破碗上的灰,一边倒了热水故作轻松道:“今个儿十五,前院发月例,我去拿银子了。”
“哦,夫人那边还好么?”白姨娘迟疑了下,开口问道。
“夫人?夫人挺好。又说我们后院的炭不够,还多给了二两银子以作补贴。所以今个儿我去城西的李大夫那里给你抓了好些药材,够喝小半个月了。等开了春,天一暖和,你也能起身外出转转,病马上就能好了。”苏卿自己喝了碗热水,开口说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