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典墨忽想起来,今夜,是三公子同林氏女的昏礼。
他内心挣扎了许久,可没等到沧海桑田,禁不住千秋万古,秦典墨迟早都会走向她。他抬起腿,在众目睽睽下顺从了自己的内心,走到醉酒的女子身边,夺过了酒壶。
冰凉的甲胄,被暖色的烛火镀上一层温和的光。
珈兰愣了愣,懵懵懂懂地抬起头,眼中湿漉漉地,明灭着眼角的通红。白皙的脖颈显得愈发修长,半松的发髻,下一刻仿佛便摇晃着要倒下。看着一双与楚恒相似的眼,她扯出一抹苦笑,双臂微垂,颤颤地嗫嚅道。
“你……怎么来了?”
她知道是谁吗?
秦典墨皱了皱眉,瞥见了桌上空置的酒盏,和规规矩矩的钱袋。
“你不是……”美人垂目,一颦一笑添红霞,“不要我么?”
她认错了人。
不过也好。
秦典墨攥住她又要去提酒壶的手,俯身将她的手臂绕过自己颈后,横抱起来。回身之际,掌柜和小二这才瞧清了这女子的面容,佳人醉颜酡,发如垂柳随风动。
远而望之,皎若太阳升朝霞。
接触到寒冷的甲胄,珈兰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,想要挣脱他的束缚。秦典墨只是紧了紧双臂,又将她锢了些,直至身上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,怀中的女子才逐渐平息了下来。
他们是战场上,相依为命,能将后背相互托付的人。
即便是不带半分情愫,他也不会留她独自在这里。
阎晋十分有眼力见儿地,替秦典墨取来了马背上搁着的披风,罩在珈兰身上。厚重保暖的兜帽恰好能遮住她的半边面庞,不叫旁人瞧见,也好不损了她的声名。
“今日之事,”见秦典墨出门,阎晋侧目提点了一句店家,“原是要罚你的。谅你一向遵纪守法,也明事理,便不作惩戒了。”
店家心下了然,连声道谢,将人好好送了出去。
除了酒肆外的一亩三分地还有些光亮,满目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。秦典墨叹了口气,又将怀中的女子抱紧了些,生怕她受到一点风。正要将人抱上马时,他一抬头,却瞧见一侧的火把旁,站着个眼熟的儒雅身影,笑意盈盈地瞧着这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