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氏抚了抚娇姐儿的鬓角,只觉浑身的疲惫都散了些。她忙里忙外,不都是为了这个孽障吗?
“好了,累坏了吧,快去歇息。”钱氏轻轻推了推娇姐儿。
娇姐儿正要开口,一旁的林稹已经站了起来,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点了点头就往外走。
林稹腰背几乎板结,僵硬得连弯腰都疼,四肢犹如坠了铅块,又酸又涨。
她忍着倦意去灶台打了热水,擦了擦身子,这才躺在榻上倒头就睡。
朦朦胧胧间,林稹觉得床上一沉。林家不大,两个女儿同住一间房,大概是娇姐儿回来了。
林稹迷迷糊糊地想。
极快,她就再度进了梦乡。
林稹睡得沉,同在一张榻上的娇姐儿却翻来覆去,怎么也睡不着。
她推了推林稹:“别睡了——快醒醒!”
林稹不欲理她,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不动弹。
见她这样,娇姐儿索性卷了她身上薄被,又抬脚——
“你要是敢踢我,明天我就告诉隔壁陈娘子,说你睡相不好。”林稹睁开眼,倦怠道。
“你——”娇姐儿气急。陈娘子最喜欢闲磕牙,什么事儿经她一传,全村都知道了。
“我不闹你了,你不许去说!”
林稹应了一声,室内再度静默下去。
月华渐隐,细雨如织,在这样的静默里,娇姐儿翻来覆去,到底忍不住兴奋:“明儿我要去县里了!”
林稹阖上眼,继续睡觉。
“买一根红绫,叫娘给我缝个边,系在头上。”
林稹蹙眉,又听见娇姐儿继续絮叨——
“再买一朵照水梅。”
“石家的青铜照子也好,听说他家的靶镜……”
林稹睁开眼,淡淡:“没听见娘说的吗?家里都快断炊了。”
娇姐儿不说话了。
她再傻也能感受到,家里每况愈下。自祖父去世、祖母被京里的二房接走后,白米面成了籼米饭,最近又变成赤豆饭,足不出户的母亲开始冒雨下田、两个女儿没日没夜的织布……”
娇姐儿满腹喜悦烟消云散,沉默半晌,小声道:“那我明日不去县里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