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层层的白幡挂满屋檐,遮盖了头上橘色的天,整个凤仪宫处在漫长潮湿的沉痛中。
黎昭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抓着崔明光的衣角,问了又问:“我娘呢?”
无人回应。
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,没有一个人说话,只有她问了一次又一次:“我娘呢?”
也许这个问题,只有躺在床上,脸上盖着一张张漂亮花纸的沈绥能够回答。
这是她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世,也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,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
意识迷蒙间,黎昭好像看到有个人朝自己走来,头发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,如同羽毛一般轻飘飘。
那人什么都没说,却好像什么都说了。
就这样退出、缺席了她的生活,如雁过浮水,了无踪迹。
帝大悲,痛哭十日,几近昏厥。
所有的一切,有关沈皇后的生前身后,被史书一笔带过,旁人谈论起的时候,只有她的贤良淑德、教子有方。
沈皇后的遗物不多,幼子褚云霄也算得上一件。年幼的孩子还没有人照顾,仿佛被人刻意忘却一般,这个不满三岁的小男孩从此没了生母和养母,还没记事就已经尝到了人情冷暖。
桌子上还摆着未干透的砚台,里面的墨水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,载着一池小小的墨色气泡,砰砰炸完了。
国母离世,凤仪宫的规制超过从此以来的所有,从来没有这样的盛大与哀戚,迷茫与无措。
沈皇后走得太匆忙,以至于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。
葬礼原本该交由身份贵重的王侯来主持,但永元帝一瞧不上敬王,二觉得谢思齐不着调,思来想去,这个重担最后落在北辰宫的头上。
这是黎昭第一次学着主持葬礼,没想到是送走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。
往后她也不会想到,自己也会以这幅样子送走更多的人。
说是她来,但大部分的活计都是谢昀仔仔细细安排的。
他做的很好,但也仅限于很好。
这个王朝还需要正常的运转,因此辍朝也只能十日,这里没有丈夫要为妻子守孝的道理,但永元帝还是给足了沈皇后身后的体面。十日过后仍旧来这里守着,白日里上朝,批完折子后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