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，青布包裹的云锦悄然送进姜府偏门。姜云霜借着烛火展开料子，在龙鳞纹转折处发现用金粉写的极小楷书：“永和九年重阳，漕船丙字七号。“这与陆哲晏最后定位的时空坐标竟完全重合。窗外传来裴氏试穿新衣的笑语，她将云锦覆在实验室带来的光谱仪上，孔雀羽线突然折射出诡异的量子蓝光。
铜镜泛起涟漪时，姜云霜正将最后一道红线缠在青布包袱上。镜面突然浮出几行小楷：“今日收了三件汝窑，掌柜说胎色像你上回摔碎的药罐。“她扑哧笑出声，指尖抚过陆哲晏潦草字迹旁晕开的墨渍，仿佛能看见他趴在古董店柜台写字的模样。
“衣裳衬里缝了艾草囊。“她对着镜面哈气，看着白雾中浮现的博古斋陈设，“那匹云锦“话未说完，镜中突然闪过陆哲晏穿着西服与洋人握手的残影，惊得她手肘撞翻针线箩。
戌时的更鼓声里，陆哲晏扯松领结推开博古斋的雕花门。月光穿过琉璃窗，正照在柜台青布包袱上。当他触到包袱皮暗绣的缠枝莲纹，袖口残存的雪茄味突然被记忆里的沉水香取代——那是姜云霜总别在衣襟的香囊味道。
“这丫头“他抖开月白直裰，袖口三折内里果然藏着晒干的艾草。镜面突然泛起波纹，浮现姜云霜簪着累丝步摇的侧脸：“领口放了驱蚊香丸，你们现代蚊虫最毒。“
陆哲晏指尖轻颤，西装革履整日的紧绷感忽然消散。他对着铜镜比量衣长，镜中却映出姜云霜踮脚为他量肩宽的模样。那日实验室爆炸前，她也是这样举着皮尺絮叨：“陆哲晏你再驼背，将来穿古装像只煮熟的虾。“
“云锦不能水洗。“镜面又浮出新字，朱砂小楷旁画着个气鼓鼓的团扇美人，“若敢当桌布用，当心我穿过铜镜“省略号处晕开点点水渍，像是谁研磨朱砂时走了神。
陆哲晏打开描金锦盒，整匹云锦在月光下泛起流萤般的微光。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刚穿越时，姜云霜在镜面疯狂写满的“平安“，把半盒朱砂都用成了残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