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啧啧”有声中,女人突然偏头冲小伍子方向啐了口,\"看什么看?土坷垃里刨食的田舍汉,土包子,没见过男人和女人那点事……\"
小白脸也叫嚣:“再看把你小子的眼给剜下来!”
两人身前的冰裂纹瓷盘里,水晶虾饺早被掐得支离破碎。女人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拈起半块,贴着小白脸唇缝慢慢碾,虾仁混着汁水顺着下巴滴下来。
对面,江河示意小伍子不理这两个活宝。
两个人捧着来妮给准备的油饼吃得很香,女人咯咯笑起来:\"要不说龙生九种呢,有人含着金匙,有人嘛……\"她翘着的小指划过自己鬓边鎏金点翠步摇,\"连银筷子都没摸过。\"
眼睛瞟向江河和小伍子。
小白脸不屑地把盘子里的虾饺推过来:“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精致的好东西吧?吃吧,尝了这些,你就是死了都不觉得遗憾了……”
他正逼逼得起劲,车子驶入黑石关隧道,车厢里的油灯突然齐齐熄灭。
疤脸汉子擎着德造手电筒,光柱扫过之处,小白脸怀表链的反光像受惊的萤火虫。
雏鸡叫声变了调。胖商人掀开箩筐,一把烤蓝锃亮的毛瑟c96躺在干茅草上,枪管还沾着新鲜鸡粪。他撕开长衫下摆,露出腰间两指宽的牛皮子弹带,朝车顶连开三枪。震耳欲聋的枪声里,教书先生甩出扁担里的铁钩,咔嚓锁死了前边车厢门,后边车厢而是站着一个从行李卷里抽出来的大砍刀的汉子,颇有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的架势。
“劳驾诸位看场戏。”胖商人的天津口音突然掺进豫西土腔,枪管挑起一个奶娃的银项圈,“这玩意儿值三块现洋,够买一车皮麸皮赈灾。”他身后站起个裹头巾的孕妇,隆起的腹部砰然坠地——竟是个塞着几颗手榴弹的帆布包。
\"金银细软撂桌上,爷们儿取财不害命!\"三角眼土匪的盒子炮敲得行李架当当响,两个喽啰抖开印着\"豫西赈灾会\"的麻袋。一个盐商哆嗦着摘下拴着金链的怀表,又从包里摸出来几十块银元;一个穿旗袍女人吓得面色惨白,紧紧靠在身边一个穿长袍的男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