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桌上散落着一堆宣纸,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。这些墨宝若是流传出去,按照他在京城一字百两的润笔费,怕是能值个万把两银子。可惜,这些字迹注定要付之一炬。火盆里焚毁了几分,剩下的也将步其后尘。
“至圣先师斩少正卯”翁同龢喃喃自语,眼神有些恍惚。
书房内光线昏暗,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微弱地闪烁。灯影摇曳间,翁同龢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。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,自从陈逸风的事情闹大以来,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“圣人当年下令杀人,心中可曾犹豫过?可曾矛盾过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案头的《论语》摊开着,那些熟悉的文字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。翁同龢想起了那个在鲁国被孔子以“五中恶性”为由处死的法家先驱。最大的罪名,不过是“聚众宣扬邪说”。
这个罪名,在历朝历代都显得有些牵强。春秋时期百家争鸣,思想激荡,连孔子的得意门生颜回都多次去听少正卯讲学。可孔子还是下手了。
“陈逸风”翁同龢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你比少正卯更可怕。你不单会写书立论,还能聚敛钱财,甚至拥有了精锐之师。你动摇了传统学说的根本。”
他站起身,在书房里来回踱步。地上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,像是一个摇摆不定的幽灵。“对不起,我没有选择。无论你是对是错,只要你继续传播西学,我就必须对付你。你必须死”
翁同龢的声音有些哽咽。他其实相信陈逸风书中所写的一切,那些已经被西方证实的知识,他又怎会不信?但他只能偷偷相信,绝不能表露出来。
书房的角落里,一只老鼠悄悄探出头来,又迅速缩了回去。这个细微的动静让翁同龢愣了一下,随即自嘲地笑了。“我们这些人,何尝不是像这老鼠一样,躲在黑暗里偷偷相信真理?”
“要是我也认怂了,宗学还有未来吗?”他走到窗前,望着外面的天空,“这是个多么可怕的时代啊!你们为何要毁掉我们的心灵圣地?没有了宗学,天下读书人还怎么活?”
就在这时,管家慌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