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远站在马车上,掀开厚重的车帘。晨风拂面,带来几分凉意。他静静打量着这座小镇,眉头渐渐皱起。
街道确实繁华,商铺林立,来往行人如织。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除了那些衣着光鲜的盐商和官役,大多数人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。街边还有不少流民在乞讨,步履踉跄,身形不稳。
“这里不是盐井重地吗?怎会如此贫困?”赵远低声自语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顾玉兰掀开另一侧车帘,美目中流露出几分不忍:“这些人看起来比富阳县的佃户还要可怜。”
“赵叔,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。”孟青松骑马靠近,压低声音道,“虽然盐井众多,家家户户都在煮盐,但利润都被甲头和盐商拿走了。这些底层劳工能勉强糊口已实属不易。”
他指着街边一个破旧的院子:“你看那边,那就是个灶户家。从天不亮就得去井边打水,一天要煮十几锅盐,到头来却连件像样的衣裳都买不起。”
赵远心中暗叹,这和富阳县何其相似,只不过换了压迫者罢了。贪婪的人性在哪里都是一样的。
“赵哥!”赵八方快步跑来,额头上还带着汗珠,“我打听清楚了。玉井有十八个村,村民都是世代煮盐的灶户。每个村都有甲头管理,盐商要买盐得先找甲头谈,再去盐政衙办手续。”
他擦了擦汗,继续道:“这些甲头比地主还阔气,都住在镇上的大宅子里。我已经把他们的住处都打听好了。最大的甲头叫欧阳泰,家产丰厚,在镇上很有势力。”
“做得不错。”赵远点头,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,“带路,去拜访这位柳甲头。”
车队向着欧阳泰的宅邸驶去。远远望去,那是一座气派的大院,朱漆大门,影壁高耸,门前石狮威严。
还未到门口,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。只见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跪在大门前,为首的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,那孩子面色苍白,气若游丝。
“柳老爷开恩啊!求您借我十贯钱救命!”那汉子不停磕头,额头已经磕出血来,“我儿子病重,大夫说熬不过今日了!我这就是个煮盐的,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