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偏西时,地头聚了堆看热闹的婆娘,七嘴八舌地议论。
刘婶戳了戳刚埋下的种块:“要真能长成文书上说的‘亩产五石’,往后灾年可咋办?”
孙大姐往手心里呵了口气,像是在给种块取暖:“管它呢,之前司农司教种的玉米就是这么种出来的,咱只管照猫画虎。”
说话间,小顺子忽然指着远处喊:“快看!阿爹的鞋陷进泥里啦!”
众人循声望去,赵大哥单脚站在垄沟里,另只脚的草鞋被黑泥牢牢咬住,惹得哄堂大笑,惊飞了停在槐树上的麻雀。
末了,张大爷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土豆图形,再三叮嘱:“都记牢了!头遍培土的等苗长到筷子高,可别跟薅草似的给锄了。”
李大叔往手心吐了口唾沫,抄起锄头开始封垄,土坷垃砸在种块上发出闷响,他却像在哄睡熟的娃娃般嘟囔:“乖乖长啊,等你出息了,也好让咱见识见识啥叫‘地下粮仓’。”
远处的炊烟升起来时,新翻的田垄在暮色里泛着湿润的光,像是大地怀上了个毛茸茸的秘密。
地里的活儿干完了,但百姓们心中记挂着自家的房子。
自从流民们知道可以在内城附近找些村落安家之后,高兴得不知道该朝哪个地方拜。
寻了个空闲的日子,村口的空地上堆着几袋灰不溜秋的东西,赵大叔用旱烟袋戳了戳麻袋,皱起眉头。
“这玩意儿跟灶膛里的草木灰似的,能当砖用?”
旁边的王大哥刚从城里回来,袖口还沾着没拍净的水泥粉,忙摆手道。
“可不敢乱戳!官爷说这叫‘水泥’,金贵着呢,一袋能换半头羊!”
说话间,几个青壮年解开麻袋,顿时腾起股细粉,李婶捂着嘴咳嗽,指尖捻了捻落在衣襟上的灰末。
“咋跟俺筛的麦粉似的,莫不是弄错了?”
拌水泥的木盆前,小顺子蹲在地上瞅稀罕,见爹把沙子和水泥按比例倒进盆里,又拎来木桶浇水,忙伸手去搅和。
“爹,跟和面团似的!”
但他却被爹拍开手。
“傻小子,得用木杵捣!”
三四个汉子轮流挥动木杵,灰浆在盆里咕嘟咕嘟冒泡,渐渐变得黏糊糊的,赵大叔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