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好了崽子!”老头突然扯开袍子,胸口爬满的蓝紫色血管突突直跳。我闻见他腋窝里飘来的羊膻味混着汗酸味,突然想起苏日娜教我们辨认毒蘑菇时说的话——颜色越艳的越要命。
地面突然陷下去半尺,我踉跄着抓住黑鹰的皮腰带。那截磨秃的铜扣硌得掌心生疼,去年冬猎时他吹牛说这是祖传的护身符。
“往这儿灌!”老头抡起牛腿骨敲我膝盖,疼得我单膝跪进泥里。掌心按着的石头突然发烫,纹路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。黑鹰突然怪叫一声,我看见他脚边的土坷垃正在往外渗血珠。
金红色光芒炸开的瞬间,我后槽牙震得发麻。二十步外的老榆树咔嚓裂成两半,树心里嵌着半副狼头骨——那畜生左眼眶还插着苏日娜的银簪子。
冲击波掀翻我的时候,右肩胛骨磕在断碑的棱角上。去年被黑狼抓伤的旧疤重新裂开,血腥味混着腐殖土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钻。黑鹰的靴底擦着我耳廓飞过去,钉着铁掌的靴跟差点削掉我半只耳朵。
“成了?”我抹了把脸上的泥,瞥见碎石堆里闪着蓝光的骨片。那是三天前从苏日娜心口掏出来的,现在还带着体温。
老头瘫坐在冒烟的坑底,咧着缺了门牙的嘴嘿嘿笑。他脖子上挂的兽牙项链少了两颗,我记得那玩意碰着会发出催魂似的铃铛响。
回程路上经过牧民帐篷,拴马桩上新添了七道刀痕。巴特尔家的小崽子蹲在毡房门口啃羊腿,油乎乎的手指向西边天空。云层裂开条缝,黑影掠过时带起阵阴风,吹灭了祭坛的长明灯。
“瞅啥呢?”黑鹰拿马鞭戳我后腰,“赶紧的,苏日娜还等着咱带药回去。”
我摸向腰间的小刀,刀刃残留着狼神山青苔的腥气。三百步外的草窠里传来幼狼呜咽,和那晚在石缝里听见的动静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