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月越升越高,草原深处的狼嚎也越来越密集,越来越疯狂,像是整个草原的狼都疯了。
沉默中,黑鹰突然开口,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:
“兄弟……”
“嗯?”
“要是……我说万一,那孩子已经被彻底弄成……不是他自己了,咱们……咋整?”
李正沉默了几秒,胸口的印记随着心跳,一下一下灼烫着。
“还能咋整?”
“抢回来。”
腕子上的血契又开始作妖了。
李正甩了甩手腕,那金红色的印记滚烫,像是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肉上,又麻又疼,钻心。
三天了,自从他们离开狼神山那鬼地方,这玩意儿就没消停过。
脚下的地面踩上去软中带脆,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浅坑,边缘泛起焦黑的泥土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,像是腐烂的牲口尸体混杂着草木烧焦后的呛人气味,吸进肺里都带着股绝望。
“正哥,你看这儿。”黑鹰蹲在前面,手指拨开一丛枯草。
那草黄得发黑,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,风一吹,散了。
“三天前,”他指着脚下皲裂的地皮,“这地方水草能没过小腿。”
十几步开外,一头牦牛侧躺着,肚子鼓胀得异常,青黑色的血管在皮下扭曲虬结,眼珠子瞪得溜圆,几乎要脱出眼眶。
一个牧民跪在牦牛旁边,手里紧攥着一把弯刀,刀刃在抖,却迟迟不敢落下。
“没用了,别费劲了。”李正走过去,胸口那道血契猛地抽搐了一下。
他伸手按在牦牛鼓胀的侧腹。
掌心下,能清晰感觉到皮肉里有东西在缓慢而持续地蠕动。
“它已经不是牛了,”李正收回手,“是个窝。”
黑鹰一把将那失魂落魄的牧民拽了起来,拖着他后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