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只管种你的田。”他解下腰间缠枝莲纹玉佩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温润的玉面,“朝堂风雨”
话到此处忽地顿住,远处山坳传来猎户的吆喝声。
余巧巧正弯腰查看茶树根部的油布,碎雪扑簌簌从枝头落在她后颈,冻得她缩起脖子直跳脚。
晏陌迟望着那个蹦跳的靛蓝色身影,把后半句咽进喉间。西北风卷着雪粒子掠过唇畔,竟尝出些许清甜。
雪势转急,余巧巧小跑着冲进院门,鹿皮靴在青石板上打滑,险险扶住晾衣杆才没摔个屁股墩。
灶房飘出烤红薯的焦香,混着檐角冰凌的清冽,勾得她肚子咕噜作响。
“杵着作甚?”晏陌迟擎着油纸伞立在月洞门下,伞面积雪已积了半指厚。见余巧巧要往堂屋窜,忽然出声唤住她。
余巧巧转身刹那,那人已近在咫尺。沉水香混着药苦味扑面而来,她这才发觉晏陌迟竟比她高出整整一头,大氅毛领蹭过脸颊时,像被山雀的尾羽轻轻扫过。
“两日后归。”温热气息拂过耳廓,余巧巧耳尖倏地发烫。待要追问,那人已转身走向西厢,鸦青色衣摆扫过阶前残雪,转眼没入暮色。
夜里北风撞得窗棂哗哗响,余巧巧裹着两层棉被还在打哆嗦。
汤婆子早就凉透了,铜壳贴着脚心冷得像块冰。炭盆里火星明灭,映得墙上影子忽大忽小。
她盯着房梁上晃动的光斑,忽然想起晏陌迟屋里似乎没备炭火——那人总爱在油灯下写写画画到深夜,砚台里的墨都冻出冰碴子。前几日撞见他执笔的手背泛着青紫,怕是寒症又重了。
“管他作甚!”余巧巧把脸埋进枕头,粗布面料的纹路硌得鼻尖发痒。
翻来覆去烙了七八回饼,终究趿拉着鞋摸黑去灶房。陶瓮里煨着的姜汤还温着,她舀了满满一海碗,轻手轻脚搁在西厢窗台上。
晨起时雪停了,窗台姜汤冻成冰坨子。余巧巧扒着门缝偷瞄,见屋内被褥齐整,矮几上镇纸压着张洒金笺。力透纸背的字迹银钩铁画:“已着人送炭,勿忧。”
“谁忧你了!”她臊得跺脚,抓起笺纸要撕,瞥见背面还有行小字:“梯田事宜可寻村长,已打点妥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