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桑枝神色自若,不疾不徐地问道:“他是如何发落庄氏与裴临允的?”
素华将嗓音压的更低:“侯爷以染风寒需卧床静养为由禁了夫人的足,并要求夫人在禁足期间,每日抄《女则》《女诫》,倒是抬举了周姨娘,让她帮着姑娘掌家理事。”
“至于三公子……”
“侯爷责令三公子跪在听梧院外负荆请罪,三公子抗命不从,当众跟侯爷呛声,说侯爷是昏了头,侯爷被激的大怒,又动了鞭子,说既执迷不悟,不如直接打死了去,省的害人害己。”
“世子爷为护着三公子,竟生生替弟弟挨了侯爷好几鞭子,最后一鞭子抽在了世子爷耳后,直接见了血,侯爷见状,方才收了手。”
裴桑枝眼尾微挑,眉目冷漠,嗤笑一声:“不愧是自幼一起长大的,就是兄弟情深,让人羡慕不得啊。”
素华敏锐地察觉到裴桑枝话音中透出的寒意,顿时噤若寒蝉,不敢再多置一词。
“素华,府里要重排齿序了,大公子是赈灾而牺牲的裴惊鹤,不再是世子爷,依次往后推,你日后仔细着些,莫要唤错了,失了礼数。裴桑枝幽幽道。
素华惊讶之余,又忍不住心生佩服。
幸亏,她没有吊死在夫人那棵歪脖子树上。
“奴婢明白了。”素华恭恭敬敬道,“姑娘可要去见侯爷?”
裴桑枝轻轻摇头:“不急。”
仰首望向头顶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,目光似是能穿过院墙的桎梏,落在更远的地方,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:“冬日里种下的桑枝,不知来年能否抽枝展叶,长成亭亭如盖的桑树。”
总要试试的,不是吗?
荣妄送给她的这截儿桑树枝,冬芽饱满,会成活的!
裴桑枝眸中那抹飘摇的怅惘如薄雾散去,转而凝成一片凛冽的决然。
如果能成活,能春日繁茂,那她就……
就想方设法折下荣妄这根镶金嵌玉又发着光的高枝!
荣妄太好了,好到让她滋生了独占欲,妄想这道光独照她!
呵,她可真卑劣啊。
裴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