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敏图雅缓缓闭上眼,胸口微微起伏。
荆万福这一辞官之举,哪里是为了自己全身而退,分明是在为整个荆家谋生机。
几日后,荆万福向大同巡抚递上辞呈,朝堂之上虽未正式批复,府内的气氛却已悄然变化。
下人们察觉到主家行事低调,仆役被遣散,铺子渐渐歇业,甚至府中积年的珍藏也不再露面。
看似寻常的一切,在暗地里正悄无声息地瓦解。
然而深夜时分,北城的一座不起眼的民居中,几辆普通的马车悄然启程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马匹蒙了蹄铁,以免踏响青石板的回音。
车内,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,全是荆家匠人们多年来积攒的工具与图纸。
诺敏图雅与阿兰共乘一车,怀中抱着幼子,车厢内漆黑一片,唯有车轮碾过泥土的声响隐隐作伴。
荆宇轩与几名族人们散在两侧,默然前行。
夜风微冷,吹得衣襟微微翻动,四周却安静得让人心悸。
他们未曾走官道,而是沿着隐秘的小径穿过荒野,一路北行,直至天色微明,远处的山峦浮现淡淡晨光。
而此时,荆氏工坊府中亦是人去楼空,只剩下空荡荡的庭院与紧闭的房门,仿佛这里的热闹往昔,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 。
清晨的薄雾笼罩山谷,溪水潺潺流过岩石,映出一片苍翠。
山谷深处,错落有致的屋舍隐于林间,青瓦覆雪,木门紧闭,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小村。
炊烟袅袅升起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气,透着久无人居的静谧。
荆家一行人抵达谷口时,几名早已等候的匠人迎了上来。
衣衫虽旧,却收拾得干净整齐,行礼后便默默领路,将马车引入山谷深处。
这些屋舍并非仓促搭建,而是多年前便已修筑完备。
荆万福当年来到大同时,便悄然派人于此构筑避世之所——他曾笑言不过是为匠人备一处休憩之地,未曾想竟有朝一日,竟成了荆家的归宿。
踏入院落,诺敏图雅缓缓抬眸,望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一切。
木屋窗棂雕刻着蒙地的纹饰,屋檐下悬着旧时的风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