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定去菜市场打工是在某个暴雨后的清晨。我路过巷口的菜摊,看见王大姐正蹲在地上捡被雨水打落的菜叶,她的花围裙溅满了泥点,脸上却挂着笑,说这些菜叶喂鸡正好,一点不浪费。我鬼使神差地问她需不需要帮手,她抬头看了我一眼,说小姑娘你这细皮嫩肉的,能吃得了这苦?我想起张阿姨的月季花,想起梦里的油菜花,点点头说能。
菜市场的日子比我想象中热闹得多。每天凌晨四点,我跟着王大姐去批发蔬菜,货车车厢里的湿气混着泥土味,她教我挑新鲜的豆角,说要挑那些弯弯曲曲的,直溜溜的大多是打了药的。晨光熹微时,我们摆好摊位,王大姐的嗓门亮堂堂的,“新鲜的西红柿嘞,自家种的,不甜不要钱!”她跟每个顾客打招呼,熟得像自家亲戚,卖菜时总多塞两根葱,说回家烧汤提鲜。
有天来了个拄拐杖的老爷爷,想买把小白菜,王大姐赶紧扶他在马扎上坐下,挑了把最嫩的菜,又塞了把香菜,说大爷您尝尝我种的香菜,香得很。老爷爷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钱,一张一张数,王大姐却摆摆手说算了算了,您常来跟我唠唠嗑就行。老爷爷走后,我问她为什么不要钱,她擦着汗说,那大爷的儿女都在国外,一个人孤孤单单的,咱们多点耐心,他心里就暖乎点。
在菜市场待久了,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。卖鱼的李叔,老婆瘫痪在床,他每天凌晨两点就来杀鱼,手上的老茧比鱼鳞还厚,却总能在顾客抱怨鱼太贵时,笑着说“您看这鱼眼睛多亮,刚从湖里捞的”;卖水果的小敏,十九岁从乡下出来,说话带着甜甜的口音,她总把烂掉的水果切成小块,放在摊位前让路过的小孩吃,说“别浪费,甜着呢”;还有收废品的陈姨,每天骑着三轮车哼着歌,车厢里的纸箱堆得比她人还高,她说“这些废品都是宝贝,能变成钱,也能变成别的东西”。
这些人让我想起张阿姨的月季花,每片叶子都有自己的脉络,每朵花都会经历盛开和凋谢,但他们依然在阳光下舒展着,不抱怨风雨,不忧虑明天。王大姐常说,过日子就像剥洋葱,一层一层剥,说不定下一层就辣出眼泪,再下一层就甜津津的了。有次她不小心划破了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