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去。大赛那天,他躲在作坊里给爷爷打下手,帮着磨一块老榆木。爷爷说:“砚秋,你总躲着干什么?”他握着刻刀,看木屑落在围裙上,像场不紧不慢的雪:“我刻东西又不是为了让人看。”爷爷没说话,只是把一块雕坏的木雕推给他——那是去年冬天爷爷刻的财神像,下巴上的胡子刻歪了,爷爷说:“你看,木头有自己的脾气,顺着它的纹路走,比硬拗着来强。人也一样,别管别人说什么,你心里那团火别灭了。”
高考填志愿时,他瞒着父母报了省里的美术学院,木雕方向。爸爸把他的工具箱摔在地上,刻刀滚了一地:“你看看你表哥,人家学计算机,毕业就能进大公司,你学这个——”话没说完,妈妈在旁边扯了扯爸爸的袖子,小声说:“砚秋从小就爱这个,就让他试试吧。”那天夜里,他蹲在院子里捡刻刀,月光把刀柄上的纹路照得清清楚楚,那是爷爷早年用牛皮绳缠的,绳结处早被磨得发亮。他忽然想起初中时在课本上画的第一幅木雕图,那时以为喜欢就是刻坏无数块木头,后来才知道,喜欢是哪怕全世界都说没用,你心里也知道,这不是没用,这是值得。
大学四年,苏砚秋成了系里的“怪人”。别人忙着参加展览、拿奖、混圈子,他却总泡在工作室里,对着一块木头发呆。有回导师带他去看个青年艺术家的展览,展厅里灯光璀璨,作品旁边贴着创作者的简介,全是各种比赛的获奖经历。导师指着一幅用边角料拼贴的木雕问他: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他盯着那幅作品看了很久,说:“木头的纹路乱了,像是被硬凑在一起的。”导师笑了:“砚秋,你啊,太轴了。现在这个时代,光会刻木头不够,得让人看见你,赏识你,不然再好的东西也埋在土里。”他没说话,低头摸着口袋里的小木雕——那是早上在宿舍刻的,一只缩成一团的刺猬,木纹刚好顺着刺的方向,摸上去扎手却带着暖意,像把小小的太阳藏在手里。
大四那年,他接了个订单,给一家老茶馆刻门楣上的雕花。茶馆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,第一次见面时,老板叼着烟指着图纸说:“年轻人,你这设计太素了,现在人喜欢花哨的,多刻点龙凤、牡丹,热闹。”他看着图纸上画好的兰草和竹节,指尖在纸面上轻轻划过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