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可能让操劳一生的父母被人砍死,不可能让贤惠善良的娘子被人奸污,我儿子还小,他什么都不懂。
我的兄弟姐妹在这里,我的父母妻儿在这里,我的祖宗坟墓在这里,我的田园家产在这里,我小妹的灵魂,还飘荡在这里。
我从床下取出了那把伴随我征战多年的腰刀,从谷仓后面拿出被破布包裹住的弓箭,从畜栏里牵出那匹早已厌烦了圈养生活的草原马。
将全家送进开封城里的小院后,我去到颍川乡军的军营,跟他们说明了我的来意。就在我以为他们会收了我的马,把我编到城头去当炮灰时,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我的预料。
颍川乡军的统领刘校尉抽空亲自接见了我,在听说了我的经历后,他让我留在他的营中,伴随在他身边。
我以前参加过很多次惨烈的大战,战场上流的血真能漂起盾牌。因此对于城头上偶尔窜上来几个跳梁小丑的小场面根本不屑一顾,两箭就把他们送下了城墙。
没有走台阶,也没有走云梯。
刘校尉很欣赏我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我感觉他没把我当下属,而是当成了朋友。
守了几天,我有点烦躁了,我们只有几千人,听说对面有十四万。
如果只是我自己,那无所谓。别说十四万了,就是四十万又能如何?
我要是撒开腿跑起来,这帮反贼能看见我的背影,我都算他们厉害。
可我的家人还在城里,我避无可避、退无可退。
好在开封城里的颍川知府还有点担当,我跟着刘校尉在城头上巡视指挥时,经常看到他独自静坐在城头廊下,腿上放着一把剑,气定神闲、闭目不语。
虽然他的那把剑不怎么样,但我明显能感觉到,他这个人不一般。
他跟我以前遇见过的任何官员或者将军都不一样,明明外表很儒雅,却总是让人感觉到有一股大不了就去死的架势。
这种人很可怕,按当时的情况看,他是真的打算不要命了。
我扭头看向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,突然就安心了,多年征战的直觉告诉我,对方不可能打赢我们。
绝不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