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狗官,你的死期到了。”陈阿七的声音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。话音刚落,县令公子突然发疯似的冲进县衙,手里攥着把菜刀,嘴里念叨着:“陈阿七来了!陈阿七来索命了!”第二天清晨,人们在县令书房发现了两具尸首——县令被割喉而死,公子则用菜刀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肚子。
陈阿七的裁缝铺依旧照常营业,只是前来做衣裳的客人,总能在量尺寸时瞥见他断颈处晃动的半截舌头。更诡异的是,但凡欺负过弱小的人,穿上陈阿七做的衣裳,不出三日必定暴毙。镇上的地痞流氓再不敢横行霸道,富绅们见了玉娘也都绕道走,生怕沾染上裁缝铺的晦气。
三年期限将至的前一晚,清河镇突然下起了血雨。陈阿七坐在裁缝铺门口,望着倾盆而下的猩红雨水,对玉娘说:“我的债讨完了,也该走了。”玉娘哭着扑进他怀里,却只抱住一团冰冷的空气——陈阿七的身体正在慢慢消散,化作无数黑色的蝴蝶,朝着城隍庙的方向飞去。
第二天,人们发现裁缝铺的门紧锁着,玉娘也不知所踪。有人说看见她跟着那群黑蝴蝶进了城隍庙,也有人说在乱葬岗看到过她的身影,怀里抱着个没有脑袋的婴孩。从那以后,清河镇流传着这样的说法:若是谁家孩子哭闹不止,只要说句“再哭,陈阿七就来量脖子了”,孩子立刻就会止住哭声。
时光流转,二十年过去。一个云游道士路过清河镇,在城隍庙前驻足良久。他望着庙中斑驳的壁画,喃喃自语:“怨气化形,以命抵命,这陈阿七虽得三年阳寿,却也耗尽了千年修行。”说罢,道士掏出朱砂笔,在庙门上写下两行字:善恶到头终有报,举头三尺有神明。
可每当月黑风高之夜,仍有人听见西街传来剪刀裁剪布料的声音,“咔嚓、咔嚓”,一下又一下,像是在丈量着这世间的善恶长短。偶尔还能看见个没有脑袋的身影,穿着靛蓝长衫,在雨巷中缓缓踱步,脖颈处的断口冒着幽幽的蓝光,吓得夜行人双腿发软,抱头鼠窜。而那裁缝铺的朱漆门,无论被人砸烂多少次,第二天清晨总会完好如初,仿佛在无声诉说着,有些执念,即便跨越阴阳,也永不会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