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下得纷纷扬扬,犹如乱飞的碎玉琼花,雪地泛着稀碎的雪光,郁金堂把她从地上提起来,拍了拍她肩膀上的落雪。
“这不是绕柱跑么,我杀她,她杀我,谢冕是个很心软的人,她跟枳明一样,但又像她那个堕仙母亲,杀身证道,刚硬决绝。”
郁金堂收剑入鞘,满头落雪,“其实,更像是一种投影,我得不到,所以她一定要得到,小时候闹着玩,我给她做了一顶旒冕。”
可能已经被烧了。
晴雪院里找不到。
“她是该恨我的,不恨我,反而显得古怪稀奇,”郁金堂从魔鬼藤的嘴里扯出神骨琵琶,盘腿坐在雪地上,“永恒的寿命,不断的轮回,没有消弭的那天,无情道才能救我。”
那颗珍珠似的道心,让她能够安静下来,遵循她的本能。
“谢冕能杀我,是她的本事,没听清也没关系,她总会再找到我跟前,重新再说一遍。”
郁金堂身上所有创口都被符箓贴上,魔鬼藤扎根地下,阻隔天道通过地脉向仙胎充修为。
“新学了几首好听的曲子,我弹给你听听。”
郁金堂拨弄琴弦,低眉信手,弹得有模有样,如飞莺绕花,碧桃新绿,合眼一听,是春日新景。
郁金堂坐在雪地里,弹了很久,弹到手指头发麻,她也没舍得停下来。
死了可就见不到春天了,跟薛如意那个短命鬼一样,才活了六百多岁。
程星客好像有点死了,郁金堂放下琵琶,揪了一粒魔鬼藤结出来的红果塞进她嘴里。
“可能谢冕很早就想杀了我,十二岁下山,绕着三宗当年游学的路走了一遍,是不是想从先贤身上,借一点诛魔的勇气?虽千万人,吾往矣的那种感情。”
郁金堂看着柳树新芽,弹开覆盖的白雪,折了一支,绕在自己手腕,她笑了笑。
“或许都不是,千目的眼球只看得到她给我喂了一杯药,哄着我把她送下山门,我当时看着她离开,但是不记得她是谁。”
郁金堂哇的吐出一口墨绿色的血,染在雪白的神骨琵琶上,琉璃似的琴弦,也微微发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