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忽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混着北狄守夜人的狼嚎。阿史那云忽然起身,将\"胡汉同籍\"印郑重系在腰间,狼首杯的余温仍在袖中:\"该去看看合璧了,\"她望着远处屯田令碑的方向,那里人影攒动,胡汉百姓正围着篝火歌舞,\"他大概又在碑侧刻新的共耕图了——就像太后说的,\"她忽然轻笑,\"让断脉盟的刀,砍在比石头更硬的人心上。\"
萧承煜望着她的背影,忽然发现,她的蟠龙纹袆衣上,不知何时沾了片狼毒草的叶子——那是太后案头的,根系早已与青砖下的土地相连。他忽然明白,太后的离去,不是终点,而是另一种开始:当胡汉的根须在同一片土地下相缠,当狼龙的灯火在千万人手中传递,所谓的共生,早已超越了生死,成为刻进时光里的,永不熄灭的光。
夜风掠过长乐宫,将狼首旗与蟠龙旗的响声,揉成了一首无声的挽歌。但在这歌声里,萧承煜听见的,却是千万个声音在低吟——那是胡汉百姓共耕的号子,是译馆学生诵读的经文,是贝尔湖冰裂的清响,是沙落掌心胎记的微光。这些声音,终将汇聚成河,载着太后的遗志,载着狼龙的盟约,流向更辽阔的远方。
是夜,长乐宫的狼首灯第一次熄灭,但长安的千万盏灯却亮得格外璀璨。萧合璧站在屯田令碑前,听怀璧说太后临终前在户籍图上画的茶花,忽然明白,太后的离去,不是共生之路的终点,而是让每盏灯、每道根、每个接过盟约的人,都成为新的火种——就像太后掌心的朱砂,永远印在胡汉同籍的图上,永远燃在共生的路上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贝尔湖,阿史那绫望着湖面倒映的长安灯火,忽然轻笑。她怀中的沙落正挥舞着小手,掌心的胎记在月光下明明灭灭,像极了榷场的千盏灯,像极了胡汉百姓眼中的光——那是任何刀刃都砍不灭的,共生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