飘窗上散落着黑白棋子，霍莞正跪在红木茶台上，把爷爷的翡翠扳指套在食指上晃荡。三岁半的小姑娘穿着奶奶新做的蓝布旗袍，头发被梳成两个歪歪的羊角辫，辫梢还别着朵蔫掉的缅桂花。最要命的是那口软糯的方言：“妈咪你看，爷爷的‘牛牛’会发光！”
霍袭丞跟着进来时，恰好看见女儿把扳指往他无名指上套。小家伙扭头的瞬间眼睛亮起来，却在认出人后突然抿住嘴，肉乎乎的小身子往后缩了缩。林蕴暖心里一紧，蹲下来张开手臂，却见霍莞转身扑进爷爷怀里，指尖还勾着棋盘上的“楚河汉界”。
“这几天跟着你爸学了不少本事。”霍妈妈端着切好的菠萝进来，眼角笑出细密的皱纹，“昨天非要跟着跳广场舞，把《最炫民族风》跳成了傣族孔雀舞——老霍，你倒是说说她把你紫砂壶搁哪儿了？”
霍爸爸正试图从孙女手里抢救被掰成“v”字的棋谱，闻言头也不抬：“问她不如问阿福，今早看见那狗叼着壶往竹林跑。”话音未落，霍莞突然从爷爷怀里滑下来，光着脚丫跑到林蕴暖跟前，仰头用标准的普通话喊：“妈妈抱！”可下一秒又切换成方言：“奶奶说爸爸是‘闷葫芦’，爷爷是‘老顽固’！”
满屋子哄笑中，林蕴暖终于把女儿抱进怀里。小身子带着痱子粉的清香，辫梢的缅桂花蹭得她下巴发痒。霍莞的手指无意识揪着她的项链坠子，忽然把脸埋进她颈窝，闷闷地说：“妈妈的味道，是普洱茶。”
晚餐时的餐桌格外热闹。霍莞坚持要坐在爷爷和爸爸中间，用勺子敲着骨瓷碗唱自编的“歌谣”，歌词混杂着普通话、方言和不知从哪学来的傣语。霍爸爸偷偷往她碗里夹了块酱牛肉，被霍妈妈笑着拍开：“别惯她，下午刚把你养的金鱼倒进花盆里——”
“那是给小鱼找新家呀！”霍莞举着油乎乎的手抗议，忽然看见林蕴暖腕间的银镯子，“这个和奶奶的一样！奶奶说等我长大，就把压箱底的‘传家宝’给我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小脑袋突然歪在霍袭丞肩上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，唇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番茄汁。
夜色漫进雕花窗时，霍莞已经在儿童房的小床上睡熟。林蕴暖替她摘去辫梢的缅桂花，忽然发现枕头底下塞着张皱巴巴的画：歪歪扭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