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推开隔离舱门的瞬间,蜂鸣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。
贺屿深胸腔剧烈起伏着,那些插进他锁骨的输液管随着他身体的起伏疯狂震颤。
男人干裂的唇缝渗出血珠,在透明呼吸面罩上晕开细小的血花。
她从防护服口袋中掏出那只纸鹤,当纸鹤落在贺屿深掌心时,晨光恰巧穿透双层防辐射玻璃,将他们的影子切割成满地棱角分明的碎片。
“血氧饱和度65!”护士冲进来时带起的气流卷走了纸鹤。
乔曦念隔着玻璃幕墙注视着男人凹陷的眼窝,那里曾经倒映着流转的星光,此刻却只剩监护仪幽蓝的光斑在跳动。
梧桐叶裹着秋雨砸在周瑾年的伞面上时,他正盯着清洁工将印有沈苑入狱照的报纸扫进下水道。
伞骨突然轻颤,他看见乔曦念踩着满地支离破碎的头条走来,风衣下露出的一截手腕,还留着连续抽血后形成的淤青。
“念念,为什么你还是选择了为贺屿深输血?”
周瑾年将伞倾向她那边,檀木伞柄上未干的雨水蹭在他定制西装的袖口。
他们沉默着走过衡山路,橱窗里正在撤下贺氏珠宝的巨幅广告,模特颈间那串红宝石项链还闪着幽光。
“我很自私,我想让他活着,甚至长命百岁……”
周瑾年握伞的手倏然收紧,乔曦念微凉的指尖覆上他骨节泛白的手。
“只是想让他带着倾倾的那部分继续活下去。”
周瑾年眉头一松,与她的目光于雨帘中相撞。
周瑾年打开车门,车载广播正在播放着贺氏股票停牌的新闻。
乔曦念把玩着从无菌舱捡回的纸鹤,突然将它抛向窗外翻滚的乌云。
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刮出扇形轨迹,如同手术刀剖开整座城市的肌理。
乔曦念望着后视镜中逐渐缩小的医疗中心,突然轻笑出声。
“再见,贺屿深。”
这句低喃湮灭于引擎轰鸣声中,化为雨丝再也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