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身穿黄呢制服、倒背着手的男人走了出来。
这人正是张教育长,他操着一口生硬的合肥话,
就像一块硌牙的锅巴似的,不耐烦地说道:
“大清早的,你们在这儿唱哪出黄梅戏呢?”
海棠一见到张教育长,二话不说,
“扑通”一声就跪了下来,
膝盖着地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。
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张教育长,哀求道:
“长官,您可要给我做主啊!
上个月在长沙的时候,
日本鬼子进攻长沙,我爹死于战火,
是徐大哥给我身上的全部大洋,才安葬了我爹,
然后背着我走了十里地去找郎中。
要不是徐大哥,我早就没命了!
可如今,我爹托人带信来说,
家里要拿我去换两担谷子抵租。
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徐大哥救回来的,
生是他的人,死是他的鬼,
就算是刀山火海,我也一定要跟着他啊!”
海棠越说越激动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,
吧嗒吧嗒地掉落在青砖地上,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。
她的哭声在院子里回荡着,
惊得墙根儿下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。
张教育长站在原地,手摸着自己的胡子,
若有所思地沉默着。
突然,他的目光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住了。
只见一个瘦高个的学员像一阵风一样从门里冲了出来,
定睛一看,原来是徐天亮。
徐天亮操着一口带有俏皮味道的金陵话,
笑嘻嘻地向张教育长问好:
“教育长早啊!这位妹子是咱湖南的老乡呢,
家里遭了灾,没办法才来投奔亲戚,结果迷路了……”
然而,他的话还没说完,
就被一旁的海棠打断了。
海棠一脸愤怒地揪住徐天亮的袖口,大声嚷道:
“你骗鬼哦!
昨天半夜我亲眼看到你在操场上练刺杀,
我躲在双杠后面看得清清楚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