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大娘子向安太太解释道:“这是姨奶奶刚来那年,我找了个盲人算命先生,想算算她命里有没有儿子。那算命的叫刘铁嘴,说了这么一句话,她就牢牢记在心里了。她这人,只要记住点儿啥,藏都藏不住,就是这么实心眼儿!”何玉凤笑着说:“我就喜欢她这实心眼儿。不过就怕她开口,她一说话,我不笑憋得慌,笑了又怕她不高兴。”褚大娘子摆摆手:“她才不知道啥叫生气呢!”几人你一言我一语,又笑作一团。
正说笑间,戴勤在窗外回话:“太太、大奶奶,还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吗?外头送铺盖的车还等着呢。”安太太回说:“不用了。你怎么没跟着老爷一起走?”戴勤道:“老爷特意留我在这里伺候。”何玉凤听到,赶忙隔着窗户唤他:“嬷嬷爹,你先去把话传完,完了进来让我好好瞧瞧你。”戴勤去办完事儿,又回来给姑娘请安,两人寒暄了几句。
何玉凤突然想起护送父亲灵柩回京的事儿,便细细询问起来:“你们走到哪儿遇见安老爷派来的人?”戴勤回答:“德州。”她又疑惑:“他们走陆路,你们行水路,怎么知道那是来接咱们的船?”戴勤神情郑重起来:“姑娘问起这事儿,实在蹊跷,简直是老爷显灵!头一天晚上,大伙儿就隐隐觉得会有人来接。那天夜里,船靠德州码头,点灯后,内眷在后舱休息,我和宋官儿在老爷灵柩旁打地铺。睡到三更天,迷迷糊糊听见老爷喊我。当时一着急,竟忘了老爷已经离世,赶忙要去见他。睁眼一看,老爷就站在跟前!”何玉凤忍不住问:“你怎么会认不出老爷?”
戴勤接着说:“只见老爷穿戴的不是本朝服饰,头戴方顶镶金长翅纱帽,身穿大红蟒袍,腰间系着玉带。他吩咐我:‘安二老爷派人来接我了,你们仔细着,别错过了,叫人家白跑一趟。我上任去了。’我急得问:‘老爷要上哪儿任?怎么不接太太和姑娘一起走?’老爷说:‘太太随后就到。姑娘还早,我不等她了。’说完就要走。我追着问:‘老爷怎么不等姑娘?她这会儿到底在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