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世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舱门铜环上沾着星点香灰,捡起来一嗅,竟是玄坛庙特供的降真香。他心中一动,暗想:这玄坛庙与此事有何关联?
玄坛庙偏殿里,檀香混着桐油味熏得人脑仁疼。知客僧捧着账册的手直打颤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他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施主明鉴,今年香火钱统共二百三十两,都记在……”
施世纶接过账册,指尖点在墨迹未干处,沉声道:“二月十七,收船坞香油钱八十两。敢问师父,什么香油值这个价?”他心中疑惑重重,这船坞香油钱为何如此之多?
窗外忽然掠过一道灰影,经幡哗啦一响。赵七眼疾手快,闪身追出,却见后山小径上躺着个摔碎的桐油罐子,油渍满地,散发着刺鼻的气味。他心中一凛,暗想:这桐油罐子怎会出现在此?莫非与漕船之事有关?
施世纶来到住持禅房,只见半卷《天工开物》摊在案头,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工笔船图,画得栩栩如生。他拈起片梧桐叶,叶脉上密密麻麻写着小楷:“……桐油九蒸可得琉璃镜面,覆于船板则眩目……”他心中一惊,暗想:这难道就是漕丁晕船的原因?
窗外暮鼓咚咚,惊起满树寒鸦。施世纶沉思片刻,心中已有了计较。他转身走出禅房,对赵七吩咐道:“你去查一查这玄坛庙的智明和尚和账房刘先生,看看他们与此事有何关联。”
次日寅时,天边刚露出鱼肚白,漕运码头却已是一片喧嚣。二十艘运兵船悄无声息地驶出闸口,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汉子,正是昨日哭得最凶的李二麻子。他神色诡异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。
赵七急得直搓手,对施世纶说道:“大人,真要由着他们走?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?”
施世纶从袖中摸出把草鞋,鞋底缠着粗麻绳,笑道:“别急,我有办法。让弟兄们换上这个,保证他们跑不了。”说着,他将草鞋递给赵七,示意他分发给漕丁。
话音未落,东南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李二麻子的船打着旋儿撞上礁石,甲板上滚出成袋官盐,盐包上朱砂画的玄坛符咒还淌着水珠。原来,施世纶早已在暗处布下了陷阱,只等他们上钩。
晨雾散尽时,三千漕丁齐刷刷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