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臣以为当以霹雳手段整饬海防!”
“若能于沿海广设卫所,推行‘保甲连坐’,倭寇便无处可藏。至于贪腐……”
他突然提高声调:“需将监察权收归陛下直管,凡涉银百两以上者,立斩不赦!”
话音未落,考生赵贞吉已抱拳反驳:
“此言差矣!太祖皇帝定下的律法已足够森严,如今乱象根源在于‘法不责众’。
“若陛下能广开言路,让御史台与六部相互制衡,再以‘养廉银’厚待官吏,方能正本清源。”
“倭寇之事,不如效仿宋室‘市舶司’,许其通商,以利驱之。”
“空谈!”
胡宗宪猛然转身,眼中喷火。
“汪直勾结倭寇屠戮沿海时,你所谓的‘利’可曾让百姓免遭横死?”
他扯开衣领,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,
“这是正德十二年,倭寇在我家乡留下的!”
“若不剿灭,何以告慰亡魂?”
殿内一片哗然。
朱厚熜微微前倾,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争辩。
突然,角落传来一声冷笑。
考生唐汝辑手持象牙笏板,缓步上前:
“两位不过是纸上谈兵,海防需银,养廉需银,朝廷哪来的钱?
“依臣之见,当清查天下藩王庄田,废除勋贵免税特权,如此方能充盈国库,再造强军!”
这句话如惊雷炸响。
阶下考生脸色骤变,连殿外当值的锦衣卫都下意识按紧了绣春刀。
“大胆!”礼官厉声呵斥,“竟敢非议天家!”
唐汝辑却不退半步,重重叩首:
“臣知冒犯天威,但《大学》有云‘民为邦本’。
陛下若想中兴大明,便需直面积弊!”
他抬头时,额头已渗出鲜血。
“够了!”朱厚熜淡淡开口。
“今日殿试到此为止。”
“胡宗宪、赵贞吉、唐汝辑,三日后至文华殿面圣。”
待皇帝离开,宣政殿内死寂如坟。
唐汝辑起身时,发现袖口被人拽住——正是赵贞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