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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春,养心殿内鎏金暖炉散着青烟,朱厚熜执起一份江南织造的奏报,见米价已回落至洪武年间水准。
案头堆积的奏疏里,“物价平稳”“民心大安”之类的朱批墨迹未干。
朱厚熜眼角尚未褪去的疲惫里,总算洇开几分舒展。
正欲批答陕西茶马司的折子,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永已掀开明黄帷帐。
“陛下,工部尚书李东阳候在宫外,说有重要之事禀报。”
“宣。”
李东阳踏入殿内时,绯色官服腰间的牙牌还在晃荡,行大礼时头顶乌纱帽险些滑落。
他叩首起身,眼眶泛红,竟比当年黄河堤成时还要激动:
“陛下!工部匠人依陛下所给之图所制,终成神器!”
“不需人力踏车,仅凭水火之力,便能使织机飞转,一日可出五匹细绢!”
朱厚熜握着茶盏的手顿住,问道:“李爱卿,可是朕先前与你们说的那蒸汽机?”
“正是!陛下赐名‘蒸汽机’,当真是恰如其分!”
李东阳的胡须都在发颤,续道:
“此机以铜为骨,以铁为筋,燃煤化汽,力可推轮——臣斗胆请陛下移驾工部观之。”
“若能推广至江南织坊,我朝岁入绸缎可增十倍……”
朱厚熜不待他说完,已抓起案头的明黄披风。
王永见状忙趋前侍候,帝王却摆了摆手,大步往外走。
随即略一沉吟,忽而转头对随侍的文书官道:
“着人将陕西奏疏暂存,今日先办大事。”
“遵旨!”
工部工坊外早戒严,三十六名锦衣卫持刀伫立。
朱厚熜掀开油布帘的刹那,眼前骤然现出一尊丈许高的铜铁巨物:
黝黑的烟囱还在冒着轻烟,数根粗如人臂的铜管盘曲交错,末端连接着织机的木轴。
当匠人往炉中添入新煤,鼓风机轰然作响。
巨大的飞轮开始缓缓转动,带动整排织机的梭子如流萤穿梭。
素白的棉线在经纬间织出细密纹路,竟比绣娘的巧手还要快捷三分。
“好!”
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