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快行至朱雀门时,已近黄昏,车檐上系着的铜铃被风吹得响动。
云璟二话不说让她上车时,云映仪吓得不轻。别说是她了,就算是当了她十五年爹的晋王,有生之年还从未和皇帝一起坐过马车。
先帝在时他只是个不受宠的儿子,现在更是个碍眼的叔叔,他但凡起了这样的念头,都要被云璟想出千百种法子整死。
云映仪也不敢。
但被白纪拉上车后,看着他对着案上的一盘糕点大块大块往嘴里塞,云映仪忍不住按了按额角。
从前在王府,她身边要么是婢女要么是嬷嬷,院中连小厮都没几个,唯一相处过的异性,除了云毅,便只有云玦,她从未跟两个陌生男性在这么狭窄的空间中待过这么久,浑身有些不自在,脊背僵直。
狻猊炉吐着龙涎香,云映仪第三次调整坐姿时,胳膊正好磕上马车内壁,她咬紧了唇,轻吸了口气。
白纪毫无察觉,正捧着杏仁酥饼大嚼特嚼,碎屑簌簌落在云璟玄色大氅上,云璟按着额角,手中奏折已半盏茶未翻页,他忍了又忍,终是开口:
“再吃,你就下车,自己滚回宫里……”
话未说完,白纪突然被杏仁呛住,咳得面红耳赤,云映仪连忙给他沏了盏茶。
车轮突然碾过碎石,白纪手中的半块酥饼飞了出去,精准糊在云璟袖口的金丝蟒纹上,边缘还有可疑的牙印。
云映仪努力缩小着存在感,却见白纪又拿了块绿豆糕,塞进嘴里。
“小白大人。”云璟气笑,慢条斯理抖落残渣,“朕记得太医院还缺个尝药太监……”
白纪叼着半块绿豆糕僵住,鼓起的腮帮活像藏食的松鼠。云映仪忙用帕子掩住唇角,却见云璟挑眉望来:“不知明晗公主有何高见?”
“民女不敢。”云映仪俯首顺耳。
疾驰的马车突然刹住,白纪怀中的果脯匣子天女散花般砸在云璟肩头。车外传来内侍的声音:“禀陛下,定国公夫人和世子拦在官道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