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烘烘的阳光斜照下来,给青石板地镀上了一层金边,本就被饭菜熏得眼皮发沉的林国怀,没一会儿就歪在竹椅上睡着了。
这段时间为了修建饲料厂的事儿,他起早贪黑地盯着工地上的一砖一瓦,连轴转了小半个月,眼下难得有个空闲,身体一放松,便再也撑不住了。
李辰溪抬手看了看表,见时针已指向两点三刻,便走到林国怀身边,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,嘴角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:“老林,该出发了。
咱去瞧瞧新建成的公社饲料厂,听说设备都到位了。”
正浅眠的林国怀猛地惊醒,下意识地就想抱怨,转头看到李辰溪那张带笑的脸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一听说去饲料厂,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,忙用袖口擦了擦脸,搓着手上的老茧,连连点头:“好嘞!就等你这话呢!咱赶紧走,看完我还得回家补个觉呢。”
两人穿过垂着丝瓜藤的走廊,来到院子中央。
李辰溪伸手拂了拂摩托车座上的浮灰,长腿一跨,稳稳地坐了上去。
这是一辆二八式的长江牌摩托车,车身漆成墨蓝色,金属部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在这个自行车都算稀罕物的年代,这样的“铁家伙”简直就是能惊动十里八乡的宝贝。
林国怀扶着车座犹豫了一下,才小心翼翼地跨上后座,双手紧紧抓住车座边缘的皮革——虽说上个月跟着李辰溪去过一趟镇上,可这钢铁坐骑轰隆隆的动静,还是让这个庄稼人心里有些发怵。
随着钥匙转动的清脆声响,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,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。
李辰溪轻捏离合器,缓缓转动油门,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驶出院门,后轮在土路上碾出两道浅浅的痕迹。
出了村子,视野变得开阔起来:大片的麦田在风中掀起金色的波浪,田埂边的枯草被车轮带起的风刮得沙沙作响,远处的山峦像水墨画中晕开的墨点,与天际的流云相接。
林国怀只觉耳边风声呼啸,额前的头发被吹得乱舞,他渐渐松开攥得发白的手指,试探着张开双臂——凉丝丝的风从指缝间钻过,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,直往袖管里灌,惹得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