攻下陈县那天,陈胜的脚都磨出了血。城头的秦旗被扯下来当抹布,他踩着满地碎陶片登上城楼。风卷着丹砂的红掠过他眼底,恍惚间竟像是咸阳宫的晚霞。\"国号就叫张楚!\"他对着欢呼的人群挥剑,剑刃上还沾着前日 battle 的血,\"让天下人都知道,泥腿子也能坐龙椅!\"
可咸阳的反应比暴雨还快。章邯带着刑徒军杀来时,张楚军的长矛还没焐热。陈胜站在城墙上,看着自家兄弟被秦弩射成刺猬。吴广赶来支援时,坐骑踏过的泥地都染成紫红——分不清是丹砂还是血。
\"咱们还是太急了。\"吴广抹着脸上的雨水,他的铜剑缺了好几个口子,\"那些六国旧贵族\"话没说完,城角突然传来惨叫。陈胜转头望去,就见自家的车夫庄贾提着血淋淋的剑,身后是倒在血泊里的起义军将领。
逃亡的路上,丹砂用完了。陈胜抓了把红土抹在战旗上,颜色却淡得像掺了水。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,他躲在芦苇荡里,听见庄贾在岸上喊:\"陈王赏金千两!\"月光扫过他结着血痂的手,突然想起大泽乡的雨夜——那时候他们用炭条在地上划字,说要改天换地。
吴广的死讯传来时,陈胜正在啃冷硬的麦饼。来人说吴将军被部下割了头,献给秦军请赏。他盯着手里的饼,突然笑出声,惊飞了芦苇丛里的白鹭。笑声戛然而止时,他抽出佩剑,在树干上刻下歪歪扭扭的字:\"苟富贵,勿相忘。\"
三个月后,陈胜死在车夫刀下。临死前他望着天边的火烧云,恍惚又见着大泽乡的狐狸,\"呱呱\"叫着\"大楚兴\"。咸阳传来消息,说章邯把起义军的头颅堆成京观,顶上插着褪色的战旗,红布早被雨水泡成了灰白色。
可火种一旦点燃,哪是几瓢水浇得灭的?项梁项羽在会稽起兵,刘邦斩蛇于芒砀山,六国旧地的城头,天天飘起新的战旗。老人们坐在村口讲古,总爱说:\"要不是大泽乡那把火,咱们现在还得当牛做马呢。\"
后世史书里轻飘飘写着\"陈胜吴广首义\",却没人提那些被丹砂染红的手掌,那些泡烂的草鞋,还有破庙里狐狸的叫声。只有大泽乡的芦苇依旧疯长,每年雨季,泥土里还能翻出零星的陶片,上面的朱砂斑点,像极了两千年前溅落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