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身上和脸上的灰尘黄土估计用什么东西胡乱擦过了,整个人显得锐利森寒,又带着和一批批送来的伤员相似的狼狈。
花祈夏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,她半边脸颊在床上压出饱满的弧,嘴唇却挂了层霜似的,见离她近在咫尺的男人不说话,护士长缓缓把药液推进去,“也没事,好着呢,你别担心了。”
“哦……那就好。”花祈夏尾音消散在铺天盖地的昏沉中,手指渐渐松开蓝布,直到呼吸平稳绵长,和心电仪上的数据相得益彰,“……那就……就好……”
她身边的男人才缓缓站起来,那片被碘酒擦拭过的伤痕,血淋淋扎在他眼底,直到护士长缝合结束,燕度才从定住般的状态里抽身,有了动作,抬脚朝外走去。
“哎小伙子。”
护士长收起工具,见他沉默得怪吓人的,还是出于职业素养叮嘱:“你朋友没事儿,你那胳膊上手上的伤得消毒上药啊,待会儿到对面科室排队去。”
燕度好似一柄染了血的斧子,他转身走出去,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穿梭着亟待抢救的病人,人声鼎沸,他黑色长裤与鞋面上的灰尘落在地板上,与无数张惊惶焦急的脸孔擦碰而过,他却岿然不动,转过走廊拐角——
一张揉皱的金色信封甩到燕度脸上!随即拳风撞击皮肉的脆响猝然腾起,燕度后脑勺狠狠撞在坚硬墙壁上,“咣当!”周围瞬间炸开一片惊恐的呼喊!
“你说过。”
在他那双染了血般通红的视野里,白衣白裤的男人冷若冰霜,湿凉的手指扼住了燕度的喉管,在燕度喘着粗气扯起嘴角时,来人镜片后寒芒一闪,仿若在看一个死人:“会保护好她。”
“是。”
燕度全然没有被抵住命门的反制欲望,他任由对方五指收拢,薄平的嘴角挂着一抹揶揄,却透出难以言喻的苦涩,医院走廊的顶灯刺进他幽黑的眼底,良久,他沙哑地笑了一声,“我特么……是个混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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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】:普罗米修斯-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,反抗宙斯,盗来火种送给人类,被钉在高加索的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