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封好后,卓西度又取出一张信纸,这次是写给父母的。自从到深圳后,他每周都会给广西农村的父母写信报平安,但从未提及自己摆摊的事——在老一辈眼中,这仍是\"不务正业\"的行为。他只说在特区找到了\"办公室工作\",月薪80元,还寄回了50元钱补贴家用。
\"卓哥,明天我去寄信。\"陈伟明把两封信收进抽屉,\"你早点睡,凌晨还要熬汤。\"
卓西度点点头,吹灭煤油灯。黑暗中,铁皮屋外传来蟋蟀的鸣叫和远处工地的机械声。他想起大学时和韦国强挤在宿舍上下铺的日子,那时他们讨论黑格尔和马克思,却对即将到来的时代巨变一无所知。
一周后的清晨,卓西度正在店里准备食材,邮递员送来一封信。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他心跳加速——韦国强回信了!
他迫不及待地拆开,薄薄的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:
\"西度:
信款均收,不胜感激。粮票留下,多余款项随信退回。农场虽苦,但孩子们需要老师。母亲病重,弟妹年幼,不敢冒险。祝特区发展顺利。
国强
9月20日\"
信封里果然整齐地叠着六张十元钞票。卓西度捏着这些钱,仿佛看见韦国强在煤油灯下仔细数钱的场景。更让他心痛的是信中未言明的信息——前世韦母正是在1983年冬病逝,因缺钱延误治疗。
\"怎么了?\"陈伟明探头过来,\"你朋友不来?\"
卓西度默默把信和钱收好:\"他放不下学生。\"
\"书呆子。\"陈伟明不以为然,\"对了,老张说工地明天复工,问咱们能不能恢复送餐。\"
卓西度点点头,继续切肉。刀锋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,掩盖了他的一声轻叹。前世与今生,韦国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而这一次,他是否应该更坚持地劝说老友改变命运?
午市过后,卓西度独自来到邮局。他买了一张汇款单,将60元汇往华山农场子弟学校,收款人写\"韦国强\",附言栏只写了\"给伯母看病\"四个字。
走出邮局时,深圳的天空湛蓝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