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丈高的木跷上,红衣艺人翻着筋斗掠过戏台,彩绸在空中甩出艳丽的扇形。
阿朵下意识攥紧少年的衣领,指节泛白,却不再像初时那样瑟缩。阿依娜趁机掏出油纸包着的桂花糕,甜香混着糖画的焦香钻进鼻腔。
"尝尝这个,比烤红薯还甜呢!"阿依娜掰下一小块,轻轻喂进阿朵嘴里。金黄的糕屑落在她崭新的月白裙裾上,那是朱允熥用兽皮换来的。
小姑娘咀嚼着软糯的糕点,喉间发出含糊的声响,惊得两人同时屏息——这是血案后她第一次主动发声。
行至卖风车的摊位前,朱允熥解下腰间玉佩抵账。五彩纸页扎成的风车在风中呼呼转动,他蹲下身将竹柄塞进阿朵掌心:"拿着,风一吹就会唱歌。"
阿朵的指尖刚触到粗糙的竹纹,突然一阵劲风掠过,七八个风车同时发出欢快的嗡鸣。她睫毛剧烈颤动,忽然"呀"地轻呼出声,声音清脆得如同山涧清泉。
暮色降临时,三人歇在茶棚。阿依娜将阿朵抱在膝头,用草茎编着蚂蚱。朱允熥则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拨浪鼓,红绸系着的铜铃叮当作响。
"以前我在家里,总有人给我变这种把戏。"他晃着拨浪鼓,看阿朵的视线追着晃动的流苏,"现在换我来逗妹妹开心。"
夜风送来远处村落的灯火,阿朵忽然指着天上的弦月,声音轻得像片羽毛:"像像银钩。"
阿依娜手中的草编蚂蚱啪嗒掉落,朱允熥更是猛地转头,两人看着小姑娘微扬的侧脸——那双曾盛满死寂的眼睛,此刻映着月光,竟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亮。
归程路上,阿朵困倦地趴在朱允熥肩头。少年稳稳托住她的小身子,听着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。
阿依娜走在前方举着油纸灯笼,暖黄的光晕里,三个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,长到仿佛能延伸到没有伤痛的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