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无归依旧站在那里，身形笔直，仿佛从未动摇。
但那柄青锋剑的剑尖，此刻却深深拄在染血的石板上，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。
他脚下，蛮兵的尸体堆积如山，血流成河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。
“亦无归！” 沈若岚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快步上前。
直到走近，她才看清他身上的惨状。
原本青色的衣袍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，破烂不堪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，深可见骨者亦不在少数。
尤其是肋下那道被弯刀划开的口子，皮肉外翻，触目惊心。
他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毫无血色，唯独那双眸子，在看到沈若岚平安归来时，才骤然亮起，仿佛暗夜中点燃的星火。
他想扯出一个笑容，却牵动了伤口，眉头微蹙，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，示意自己无碍。
“守住了。” 他声音几不可闻。
简单的三个字，重逾千斤！
沈若岚心头猛地一揪，又酸又胀。
她见过尸山血海，经历过九死一生，心志早已坚如磐石，此刻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。
他一个人，一柄剑，面对着成百上千的蛮族精锐，硬生生为她，为整个雁门关守住了这道生死之门！
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与毅力？
又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？
“快！军医！” 沈若岚猛地回头，厉声喝道。
几名早已待命的军医连忙上前，小心翼翼地想要搀扶亦无归。
亦无归却摆了摆手，目光始终落在沈若岚身上。
那眼神，穿透了彼此的身份与立场，直抵心底最软的地方。
沈若岚迎着他的目光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无需言语。
这一刻，在这尸骸遍地的惨烈之地，两人目光交汇。
她微微避开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，却并未退缩，只是伸出手，轻轻拂去他脸颊旁沾染的一缕血污，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辛苦了。” 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