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比谁都清楚,这贾府若是没有贾敏的那笔嫁妆,这贾母的八十大寿是万万没办法体面地过去的。
府中的库房早已空空如也,各处账目更是捉襟见肘,连下人们的月例都已减半,实在是无油可榨。
然而贾母八十大寿绝非小事,不但不能节省,反而要大办特办,排场必须拿得出手。
这可是关乎门楣的大事,宴请宾客、赏赐下属、置办礼品,每一项都需花费不菲,哪一处都不能寒酸。
贾母为一品国公夫人,是宁荣二府目前品级最高的人,也是资历最老的人,她的寿辰在京城贵族圈中向来是备受瞩目的盛事。
这寿宴若是办得不够隆重,不仅会惹得老太太不快,更会让外人看了笑话。
若是她的寿宴都不大办,那么京城别的王公贵胄,就都知道贾府败落了,日后门庭冷落、宾客稀疏,以后贾府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。
那些曾经趋炎附势的人不会再假意奉承,那些暗中窥伺的人也会落井下石,贾府在京城的处境将更加艰难。
贾琏想到这里,额上不禁沁出细汗。
更可怕的是,贾府若是被京城贵族圈子瞧不起,那些高门显宦便会避而远之,连带着各种赚钱的暗处门路也会断绝,情况只会愈发雪上加霜。
他明白自己即将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堪,但为了家族,也只能铤而走险。
虽然向一个丫鬟低三下四,甚至恳求帮忙,会丢了主子爷的脸面,叫人笑话,但是眼下的贾琏也实在无可奈何了,顾不得那许多体面不体面。
他咬了咬牙,暗自在心中打定了主意,鸳鸯手中有老太太的嫁妆单子,只要能得到那个,一切都还有转机。
这鸳鸯有一些暗恋风流倜傥的贾琏,平日里虽然表面正经,却时常偷眼瞧他,这点小心思,贾琏如何看不出来。
贾琏打定主意后,寻了个无人之处,几句软语一说,话中带着几分示弱,几分亲昵,把那平日里端庄严肃的鸳鸯说得面红耳赤,动了恻隐之心。
他甚至不顾体面,冲她作了个揖,放低姿态,用温柔的语气喊她“鸳鸯姐姐”,这般情真意切的模样,让鸳鸯如何能拒绝。
鸳鸯心中既是忐忑又是欢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