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远招呼宋清见过客人,众人看过去,行礼的少年身着月白素衫,仅一素色玉簪挽发,长睫低垂,目光浅淡,立于琳琅贵位,却身似深山修竹,只是眉宇间积攒着挥之不去的病气,令人扼腕叹息。
如此儒生,偏要送往北境苦寒之地,当真是可怜。
宋远也并未澄清自己要带走的是女儿,若是宋浅自己来说还好,由他来说多少有些心虚,难免有偏心的嫌疑。
他倒是想宋浅来为他挣这个面子,但宋浅不说,他也不好意思主动提。
宴席上,宋清向宋章敬酒,宋章想到宋曜今日的遭遇,捏着酒杯的手紧了又紧,扯出笑容道:“侄儿越来越有读书人的样子了,未来可期啊。”
“还要多谢大伯的照拂。”宋清笑着抬手,月白袖衫微扬,送去浅淡的脂粉花香。
宋章鼻子动了动,脸上的笑容透了些冷意。
宋远坐在主座与客人闲谈,却始终关注着宋章的方向,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宋浅下午同他说的话。
“父亲似乎有所担忧,是关于大伯吗?”他并不熟悉的女儿站在他身后,却一眼看出了他所想。
宋家家主,不过是个虚名,他常在外,宋章才是那个将宋家握在手中的人。
他并不忧心宋章一个小小文官能压过他这未来的将军,但眼看着自己的门荫凋零,终究是不好受。
“兄长善读书,只要性命无虞,未来定有大好前程,父亲,您一个人背负了太多了,何不偶尔依靠一下我们兄妹呢?”
此话宋远听得心软,当下叹气道:“可怜你兄长,要一个人在京城……”
“怎么会是一个人,”宋浅轻笑,“不是还有祖母吗?”
宋家上一代家主,他们的祖母宁虹才是宋家真正的掌权人,宋家的产业田庄,一半由她而起,只是生下四子宋霖的时候,伤了身子,这两年受不了京城的寒冬,年前回了南方老家。
宋霖也跟着一同回去,远离京城喧嚣,要静心准备科举。
“如今京城已然回春,大伯慈孝,亲自接祖母回京也是应当的。”
宋浅的话犹在耳畔,宋远垂眼,眼中闪过笑意。
宋浅的小心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