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极其自然地伸手取过那沓银票,一张张捻开,目光如炬地审视着上面的纹印、密押、钱庄戳记。
他的动作起初随意,但随着一张张翻过,指尖的力道渐重,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如同退潮般敛去,眼神越来越锐利。
当看到最后一张时,他猛地抬头,满脸疑惑地看向晏时叙。
“皇上,这二十万两银票,不是我给紫云添的嫁妆吗?怎么会在你这里?”
晏时叙的眼眸微微眯起,一旁的张司成也面露诧异。
张司成将皇贵妃回宫途中遭遇精心伏杀、自己彻夜追查的线索、以及从金吾卫叛徒周通行囊中搜出这二十万两赃银之事,一一道来。
苏暮扬也听说了昨夜皇贵妃遇刺的消息,也知道皇帝当时就在那辆遇袭的马车之中。
周通调开金吾卫,为杀手创造刺杀皇贵妃的机会,被捕时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的漓江自尽,再加上这二十万两由他亲手从万通钱庄提出的银票,如今成了指向他的铁证——
苏暮扬懵逼了一瞬,心想陷害他的那人难道不知他和皇上自小交好?
苏暮扬挺直了脊背,眼神再无半分轻佻。
他沉声道:“这二十万两,是三日前,我亲手放入紫云的嫁妆箱子里的!它绝无可能出现在周通那厮手里!”
他脑中念头飞转,语速加快:“难道是周通潜入苏府或是温府偷的?还是那刺杀皇贵妃的幕后黑手,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盗走,再用来收买周通?能接触到紫云嫁妆的人……苏府和温府的下人,这是最直接的。但……”
苏暮扬眼中精光一闪:“昨日温府大婚,宾客如云,龙蛇混杂,难保没有心怀叵测之人趁乱混入存放嫁妆的屋子!”
晏时叙脸上浮现出一丝认同,显然两人想到了同一处。
他当即下令:“张司成,你亲自带人去一趟苏府和温府!务必仔细盘问,这三日之内,福安郡主的嫁妆,究竟有哪些人经手、触碰过!任何可疑之人,严加审问!”
“臣遵旨!”
张司成抱拳领命,转身快步而出。
张司成的脚步声刚刚消失在殿外回廊,一道几乎与殿内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案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