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入了这松烟坊,立刻被浓郁的人文气息所淹没。
右手边一处硕大的槐荫下零星有几座残碑,一名书生正在拓印。
靛蓝葛布襕衫的肘部已磨出云纹透纱,腰间蹀躞带却规整地悬着青瓷水丞与雁翎笔帘。
此时他正用蝉翼纸覆在那残碑上,五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往前走几步,一座不慎精致的潦草茶寮中,有一蒙童正在替老妪写家书。
杏子黄童子服的前襟染了些斑驳墨迹,腰间牛皮囊插着三支长短不一的胎毫笔。
缠了红绳的总角随念诵声摇晃:“阿兄见字如晤,北地霜信早……”
今天日头好,不远处的书铺前,正有小厮用艾草熏书。
白烟掠过承露盘,将榆木书箱投影拉得细长。
对面伞铺檐角旁的书生,正用螺子黛混着金粉调色,案上一幅有些残破的绢图。
赫连朝露看了好一会儿,才看出来那是在补画。
这些都是书上没有的,只有真正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文气。
因此,也愈发沉默起来。
李校尉不知她心境,只觉得有些古怪。
他们一行走到哪儿都会引起关注,而这一次,赫连朝露并没有仰起脑袋。
“李校尉,走累了,这座坊市中最热闹的酒楼在哪儿?”
酒楼自然也是有的,只不过相比于东市、琼瑰坊、琅音坊,花样要少些。
偏偏跑到这地方来吃饭?
李校尉不明所以,还是答应下来,领着人直奔松烟坊最大的酒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