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烟坊没这个规矩,但架不住有人主动往上凑啊。
有人举起杯盏一饮而尽,直觉得今日的酒比往常有滋味得多。
“本姑娘长见识了,这便是凤京的读书人?
呸,脆如凌雪的风骨,敢说不敢认的废物。”
“你!”
有那个年轻气盛的,闻言便要拍案而起。
就在此时,那个最初开口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原来是位老翁,坐在左手边靠窗的位置。
褪成秋香色的细葛襕衫,肩头补着同色系的忍冬纹暗补丁。
蹀躞带松松垮垮悬在髋骨,鎏金带扣磨损处露出灰白胎底。
花白鬓角黏着桑落酒渍,额前网巾滑脱半寸,露出点着“未济”卦象的抹额。
看这模样不像个家境殷实的,两颊酡红,满眼可见落魄与醉态。
嗓子里挤出低沉的笑声,花白的脑袋一点一点。
“好好好!”老翁突然放声大笑,拍案而起。
腰间裂璺的岫玉葫芦撞翻了只剩残底的酒壶,“毳幕风来也卷诗!”
他踉跄抓起鲨鱼皮笔囊里的鸡距笔,蘸着泼洒的酒液在案上狂书,边写边念:
“毳帐熏得铜臭骨,
也拟凤阙踏青云?
刀环空佩祁连月,
九重阶前犬吠昏!”
吟罢掷笔,枯瘦手背青筋暴起,如冻土裂痕。
赫连朝露暗叹,骂人都要编成诗。
不愧是凤京人杰地灵,只是……骂得真脏啊。
下一刻,她竟直接解了五色丝绦蹀躞带,挥臂打去。
“住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