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树上，一群乌鸦不知预感到了什么，忽然惊起。翅膀拍打的声音敲碎了管道上凝固的寂静。
三十多名元军精骑在烟尘中显形，玄色皮甲上的铜钉泛着冷光，马鬃间垂落的红缨随铁蹄翻飞，宛如血珠滴落。
“快点！”
百夫长挥动包铜马鞭，鞭梢在暮色里撕出尖啸。
他胯下的青海骢喷着白沫，前蹄重重踏在逃难老妪的藤箱上。
箱笼爆裂的声响惊得人群一颤，新裁的粗麻冬衣散落尘土，顷刻被后续骑兵踏成碎布。
十七岁的阿莲踉跄着扶住母亲。
她们身后是冒着黑烟的村落，三天前红巾军的断剑还插在里正家门前，剑柄缠着的黄绸早已被血浸成褐色。
此刻那截断刃正硌在她腰间。刚才才元军挨家踹门时，她偷偷将父亲临终塞给她的这柄残剑藏进了包袱。
“娘，看路”
话未说完，斜里窜来的马鞭已抽碎她的尾音。
阿莲本能地弓背护住母亲，火辣辣的痛楚在肩膀上炸开并蔓延至全身，却抵不过心头刺痛。
挥鞭的蒙古少年最多十五六岁，稚气未脱的脸庞被仇恨扭曲，腰间的银柄弯刀还沾着麦秸，显然刚从某个谷仓纵火归来。
队列前方突然爆出哭喊。背着婴儿的妇人被马鞍撞倒，裹着蓝花布的襁褓滚进车辙。
骑手狞笑着勒马人立，铁蹄在婴儿啼哭上方悬停刹那，又重重落下，却在最后关头被百夫长的套马杆扯住缰绳。
“蠢货！”百夫长淬了口唾沫，金耳环在风里乱晃，“活崽子值三只羊，死崽子连张皮都剥不出！”
他靴跟猛磕马腹，坐骑吃痛前冲，拖着挣扎的妇人滑过碎石路，在黄土上犁出蜿蜒血痕。
风卷着焦糊味掠过荒野，混着马粪与血腥的气息。
阿莲摸到腰间断剑的锯齿，想起父亲被乱箭射穿那日，城墙上新贴的“剿贼安民“告示正在雨中腐烂。
此刻夕阳正坠向燃烧的地平线，远处不知哪个庄子的烽烟又腾起来了，在暮色中蛇一般扭动。
离开翠谷后，李邪一路向北，打算先沿一个方向飞行，看到元军欺压百姓，他就出手。
哎，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