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本福抬起头,对上黄忠福的目光,笑着点了点头,两人并肩朝着坝子走去。
落日余晖给坝子的东面洒上一片金黄,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纱。微风轻拂,四面的树叶沙沙作响,轻轻摇摆着,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。吃过下午饭到晚学习前的这大约一个半小时,是一天中最轻松悠闲的时光。此时,收工回到监舍区的罪犯们,大多都喜欢来到坝子上散步,大家把这叫做“转圈圈” 。特别是到了周六周日,“转圈圈”的人格外多,所有人都自觉地朝着一个方向,围着坝子慢悠悠地走着。即便有人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打篮球或羽毛球,“转圈圈”的人和打球的人也互不干扰,各自沉浸在这短暂的放松时刻里。
黄忠福和侯本福汇入散步的人群中,黄忠福微微凑近侯本福,依旧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,轻声说道:“兄弟,你是个心底善良的人,这点我打心眼里清楚。可你也知道,宋江难结万人缘,这世间的事,我们帮不了那么多,能顾好身边的朋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……”
侯本福沉默不语,只是静静地听着,和黄忠福一圈又一圈地走着。两人就这样围绕着坝子转了两大圈,期间黄忠福不停地说着,试图说服侯本福,直到最后,他才渐渐停下了话语。
侯本福停下脚步,转过身,认真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黄忠福,缓缓说道:“黄哥,你想想,你当年是因为稿子写得好,才从一线生产单位调到宣教科的;我呢,也是因为入监学习期间发表过一、二十篇文章,才从入监队直接分到宣教科。我们都清楚文字工作的不易。可这次呢,人家辛辛苦苦写稿子,不过是为了挣点奖分,我们却因为想帮朋友,就把人家的稿子毙了,你说,这样真的公平吗?”
黄忠福听了侯本福的话,脸上依旧带着和气的笑容,可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激动:“公平?哪有什么公平!你想想,你被判死刑,这公平吗?我又得到了公平吗?”
话一出口,黄忠福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,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,再次恢复到和和气气的样子,对侯本福说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