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意识到,他的世界越来越安静了。
安静得像是被密封的盒子,没有过去,没有脉络,只有现在和“该有”的情绪反应。
林清浅控制了他的一切。
她不需要他真的快乐,她只需要他“不再痛苦”。
她知道,只有让他彻底拒绝情绪,他才不会再在深夜里因为梦里的影子而惊醒;他不会再听到“银杏”两个字就心悸;不会再在看到线条断口的时候呼吸急促。
她建造的是一个失忆人的乌托邦。
没有记忆,也就没有背叛。
没有情绪,也就没有波动。
她终于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顾承泽对面,看他拿起报纸、吃早饭、对她说一句:“今天阳光不错!”
她终于可以幻想,他们是一个普通的未婚夫妻,将来举办婚礼、换戒指、拥有一个干净的未来。
她甚至为此联系了国际知名的婚礼策划团队,订了一套定制西装和婚戒,连摄影棚都预定好了。
她要办一个属于他们的“庆典”。
一个彻底抹掉过去的起点。
她要所有人都知道—顾承泽属于她。
即便他是一个“记忆空白”的顾承泽。
可她也清楚,这一切是脆的。
极脆。
他现在还能配合她,但他不是机器人。
他是人。
他的梦,是她控制不了的。
有一天凌晨,林清浅听见动静,从床上坐起来,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。
她披着外套出去找他,看到他站在书房的窗边,一张画纸摊在桌上。
他正一笔一笔地画着。
她走过去,一眼认出那是银杏的形状。
她心口一缩,强忍着不发作,轻声问:“你怎么又画这个?”
顾承泽低头,神情有些恍惚:“我不知道!”
“我最近手总是自己画这个……我不想,但手不听话!”
林清浅强笑:“可能是你前阵子治疗太频繁,神经反应过度了!”
“我帮你调整一下!”
她立刻关掉他脑内的“自由绘图触发系统”,将所有线条关联的信息转入屏蔽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