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起来那天的雪特别白,新娘子杏红的嫁衣在冰面上洇开,像朵将死的芍药。
“现在装什么圣人!”有个独眼土匪突然啐了一口,“你们当官的喝兵血吃空饷,比老子们……”
“所以你们就该对更弱者拔刀?”沈云澈突然暴喝。
刀光闪过,独眼土匪的镣铐应声而断,热腾腾的肉粥却泼了他满头满脸。
那土匪呆坐着,米粒顺着鼻梁往下滚。
地牢陷入死寂,只有粥水滴答声。
张德解下披风扔给身侧的侍卫,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劲装。
他弯腰抓起把稻草,在赵铁柱惊愕的目光中,慢慢擦拭染血的刀锋。
“七年前北疆大雪,我所在的前锋营断粮三日。”
刀身映出他骤然阴鸷的眼睛,“有个老兵偷了半块麸饼,被发现时正往怀里塞——是给他发烧的闺女。”
稻草突然断成两截。
所有土匪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,他们认得这种眼神,狼群分食前头狼就是这样睥睨的。
“猜猜我们怎么处置他?”张德突然把刀插 进粥桶,“三百军棍,打烂的脊梁骨戳穿了肺。”
他舀起一勺混着血丝的粥,“但全营兄弟,每人给他闺女匀了口吃食。”
木勺“咣当”砸在赵铁柱脚下。
这个屠过三个村子的悍匪,此刻竟在发抖。
他看见粥水里浮着自己的倒影,扭曲得像条蛆虫。
“好了,张德,这些人留着还有用。”
就在张德发疯想要杀死赵铁柱的时候,却被身侧的虎彪拽住了手腕。
虎彪是沈云澈派来监督张德的,在必要时提醒张德不能轻举妄动。
张德被制止后,才反应过来,刚刚他差点想要拔刀直接将人给杀了。
“明日卯时。”
虎彪转身时披风扬起一片阴影,“愿拿刀守疆土的,跟老子去校场吃肉。想当畜生的……”
他踹翻最后半桶粥,黏稠的液体漫过满地锁链,“继续舔这地上的馊水!”
当铁门再度关闭时,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土匪突然嚎啕大哭。
他腕子上还系着半截红头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