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谢老板,真不用送?“张铁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他军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响动。这个未来会为我挡刀致残的汉子,此刻正不安地搓着缺了半截小指的右手。
我摇摇头,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凝成转瞬即逝的旋涡:“柱子哥回去清点货款,明天开始你正式当运输队调度。“余光瞥见他喉结滚动了几下——月薪一百二在这年头堪比国营厂科长待遇。
转过汉正街拐角,柴油发电机轰鸣声骤然消失。黑暗如潮水般涌来,只有远处长江大桥的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。我故意绕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,帆布包换到左手,右手摸向军大衣内袋。胶布缠绕的三角刮刀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,这是昨晚用砂轮打磨了半小时的成果。
前世四十五年的金融生涯教会我一个真理:第一桶金永远带着血腥味。
雪突然下大了。鹅毛般的雪片落在尼龙袜包装箱残留的塑料膜上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我停下脚步,前方巷口三个红点明明灭灭——这个年代还能抽得起红塔山的,绝不是普通混混。
“借个火?“中间黑影往前踱了两步,烟头照亮他下巴上的刀疤。另外两人默契地封住退路,左侧那人手里铁链拖在地上哗啦作响。
我慢慢掏出火柴盒,故意让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反射寒光。1989年产的19钻全钢款,在黑市能换三百斤全国粮票。“几位大哥也赶早市?“
刀疤脸突然打落火柴,燃烧的磷火在雪地上炸开一朵蓝花。他猛地揪住我领口,烟味混合着劣质白酒的气息喷在脸上:“派出所有人就是不一样啊,五千双袜子三天卖光?“
帆布包被粗暴扯开的瞬间,我听见线头崩断的脆响。十元面值的第三套人民币如血色蝴蝶漫天飞舞,刀疤脸瞳孔骤然收缩——1990年最大面额钞票上的“人民代表步出大会堂“图案,此刻正倒映在他浑浊的眼球里。
“操!真是条大鱼!“右侧混混扑向散落的钞票,后腰露出的三角刮刀和我怀里那把一模一样。这个发现让我胃部抽搐——不是偶然抢劫,是冲着尼龙袜的暴利来